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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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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噼里啪啦一连串的话一说出口,一口气连个喘息都没有,仰着头,手里捏着手机,眼巴巴地看着他,生怕他拒绝。

跟从前想要糖果和零食的小孩模样一样,没什么变化。

她没察觉林嘉远低睫看向她手机屏幕时,眼底划过的一丝好笑。

再次看向她时,他语气极有耐心地问:“我都有,你要哪个。”

“都要!”她脱口而出,然后又郑重地重复一遍,“我都要。”

他无声笑着,拿出自己的手机,依次将所有联系方式都加上。

身后的雨淅淅沥沥,依稀能听见商城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还有主持亲子活动的支持人烘托气氛的语调,今天来参加亲子活动人小朋友很多,来来往往都是牵着小孩。

她低头一个接一个的加上联系方式,格外专注。

身前背着的双肩包还是张委屈狗狗的脸,蔫头巴脑的耳朵,嬉皮笑脸的表情,但越看越觉得跟她明目张胆耍赖的样子很像。

看着列表里终于得偿所愿的联系人,她每加上一个,就挨个发个打招呼的消息,发送过去了,还催着他回复。

他倒也配合,打开聊天框,看到除了加上好友后系统自动的那一句打招呼以外,还有她一个字一个字打的字:“我是江弥,现在我们是好友了,请多多联系我。”

他也每个聊天框都回了过去,“好。”

再抬眼时,她背在身前的双肩包的狗狗脸愈发的看起来嬉皮笑脸,虽然耸拉着耳朵,但总觉得下一秒就会翘到天上去。

又将所有聊天框收到的回复看了一遍,她心安地收起了手机,这个时候才有了多余的心情问他,“你刚刚怎么没有上车啊,你接下来还有别的事吗?”

“还要去一趟超市。”

“哦。”她眨了下眼睛,不假思索就问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说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心跳突兀地跳了一下。

他语气的温和甚至仿佛料到了她会提这样的要求,“可以啊。”

得了他的应允,她背在胸前的双肩包上那张嬉笑的狗狗脸真的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她几乎是立即就转身催着他回了商场。

她陪着他又下了电梯,买了东西结账,从超市出来,商城里的亲子活动还在继续着,空气里是甜甜的奶油爆米花味儿,到处都是跑跑跳跳的小朋友,欢闹声一片喜气洋洋。

广播里放着的歌已经换了不知道第几首,但每一首都欢快得很是应景,她心情好到差点都要每一步脚步都蹦跳了。

直到头顶广播的歌换了一首。

林嘉远忽然笑了起来,转头对她说道:“这首歌,好像在儿童节的时候听你唱过。”

“……”

她的蹦蹦跳跳立马蔫了下去。

她有点丢脸地说:“……你怎么还记得啊。”

他笑意柔和,“没过去多久,当然还记得。”

小学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吧。

反正她是很多事都已经抛之脑后了,除了比较熟悉的几个人,尤其是那群互损长大的发小们的糗事,其他的都没什么印象了。

虽然她妈妈说她那不叫健忘,说她是榆木脑袋压根就没往心里去,所以当然都没什么印象。

不过儿童节唱歌那事她还是记得的。

由于商场在做亲子活动,放的几首都是耳熟能详的儿歌,小学的时候学校组织儿童节的表演,唱的就是这首歌。

她活泼机灵,小时候没少被安排表演节目,大大小小的,班上的学校里的都参加过,而且全都是在前排当门面的那种。

唯独唱歌那回,她是真的觉得参加不了,因为她天生没有什么音乐细胞,唱歌怎么唱都跑调。

她人缘好,各班的人都玩得开,所以她的呼声还挺高的,那群调皮捣蛋的损友知道她唱歌五音不全,所以成天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把她往安排节目的老师那里拱,关键是老师还真的早就考虑她了,看到她被推进办公室,当即眼睛亮了。

老师觉得小姑娘长得白净可爱,说话脆生生的也讨人喜欢,看着就是个适合表演节目的料,而且还是站在前排做门面的那种,各班好看的小孩都挑了,自然少不了她。

虽然她在这个年龄是调皮好动了点,但是嘴甜会喊人,老师都喜欢她,到时候往前排一站,台下老师领导们一看也觉得好看,所以她怎么都拒绝不了。

但是教了几天也发现不对了,小姑娘长得确实雪白可爱,但确实不是个唱歌的料,教得音乐老师都头大。

儿童节表演临近了,她还在跑调,最后干脆放弃了,反正是大合唱,到时候她对口型就行了。

而且防止她出声影响了大合唱的和谐,上台前,老师还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出声音,她答应得好好的。

演出很顺利,她穿着老师统一安排的大红裙子站在大合唱前排,扎着双马尾,喜庆的向日葵发带,明媚稚气的脸往那一站真的像朵朝阳盛开的向日葵,特别讨喜,台下的领导老师们对这个大合唱是很满意的,掌声不停,笑容挂着。

但她对口型的事自此成了她那群损友发小们少不了的笑料,大家都知道她唱歌跑调,一看演出这么顺利就知道怎么回事,每回见了她都要喊道:“弥弥,你儿童节那天唱的《虫儿飞》太好听了,能不能再给我们唱一遍?”

那一听就是嘲笑她,她二话不说就去追杀。

途中遇到彼时在她隔壁班的林嘉远,他拉住她莽莽撞撞的追杀,语气像是对待不懂事小孩的无奈,“江同学,你前几天玩的时候在腿上磕的淤青还没有好,别这么冒失了。”

她很听林嘉远的话,所以没反抗就放弃了追杀,转头看着他手上抱着的作业问道:“你要去老师办公室吗?”

“嗯。”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她眨巴着眼睛。

“可以啊。”他闲聊问道:“刚刚又是因为什么打闹?”

“他们说我儿童节上唱的《虫儿飞》好听。”

她嘴一瘪,刚刚对待发小们的杀气腾腾到了这里就不由自主转为委屈。

闻言,林嘉远很轻地笑了一声。

她有所察觉,“你笑什么?”

他回答,“确实很好听。”

“……”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林嘉远是儿童节那天演出的主持人。

无论是彩排还是正式演出,他都在,他甚至比那群狐朋狗友们更近距离的见证了她的对口型。

她一脸有苦不能言的样子看着林嘉远,好久后,才蔫着头说:“你也在嘲笑我吗?”

“没有,江同学唱歌确实很好听。”

“我不是跑调吗……”她说的时候有些垂头丧气。

可是林嘉远的语气太温和,他说的话,无论是什么,都带着一种让人想要相信的柔和。

“但是你为此很努力练习了不是吗,嗓子都因此哑了几天,你认真过了,你是报着把这件事做好的心态去努力的,哪怕结果是你无能为力改变的,你的认真也不能因此被否认,所以我觉得江同学唱得很好听,我能听到你的诚意。”

小学的走廊哄闹,到处都是嬉笑玩闹的小朋友,他们从这条走廊穿过,好多认识她的人跟她打招呼喊着弥弥一起来玩啊,她却不像往常那样有多余的精力地挨个回应,她的反应能力仿佛已经随着他一字一字轻缓的语气慢了下来。

她跟同龄的小朋友一样,幼稚又天真。

但是这一刻林嘉远语气温和的话,让她生出了一点可以好好成为大人的感觉。

她没心没肺,习惯了发小们的互损和捉弄,跟许多人的相处方式都是笑闹成团,没有什么伤自尊心挫败,被嘲笑了就杀回去,让对方求饶。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明显地感觉到,即使是一颗莽撞不知痛觉的心,被用温柔的方式对待的时候,也是想要依赖的。

剩下一直走到办公室的路,她没有再说一句话,不像平常那样聒噪不停。

到了办公室,她在门口等他出来,等了好几分钟都没有等到,因为老师见他来了正好拉住他讨论起学习的事,若是平时,她早就跟周围相熟的小朋友玩起来了,她自来熟,只要是见过的人就能玩到一块,哪怕是没见过的人也能立马认识起来。

但是那时候,她什么都没有做,只安静在门口等。

等到林嘉远从办公室出来,看到她乖乖等着,连他都诧异,“你一直在这儿的等?”

“嗯。”

“怎么没去找别人玩?”

“不知道。”她的语气诚实,却第一次觉得很迷茫。

林嘉远对她而言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这样的特别区别于她身边所有同龄的朋友。

即使其他一起长大的发小也很重要,她也会给发小精心准备礼物,会冒着挨骂的风险偷偷溜出家里一起玩,会毫不犹豫把自己喜欢的玩具借给对方,但是林嘉远与这些所有的重要,都不同。

从小熟悉的人都说她是林嘉远的小跟班,不只是因为喜欢跟着他,还因为,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叫做什么的依赖。

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当老大,对谁都咬着牙不服输,爱逞强又幼稚,不是打架就是吵架,小学有几年她的同桌也是个嘴直的少爷脾气,他喜欢取笑她是小丫头片子,她就还击给他取个外号叫他豆芽菜,三天大吵两天小吵。

但是只有林嘉远面前。

她会不由自主露出小孩子脆弱又幼稚的那一面,会委屈,会难过,会想要夸奖,会想要拥有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应该拥有的保护和包容,委屈的时候会无所顾忌的抱怨,难过的时候哪怕只是在他身边看他安静写会儿作业都会心情变好。

她只觉得是因为林嘉远太温柔,所以她的心脏上才会也跟着生出软弱的一块。

直到,这样日复一日没有起伏的日子中断。

她在高中开学后没有见到林嘉远。

自己如预期般应该日复一日下去的生活突然中止,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林嘉远的重要,超出她的头脑能够理解到的一切。

但是他要回去了,商场的一楼还在热火朝天的做着亲子活动,欢声笑语一片,还没有走到商场的门口,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就向她道别:“他们开车回来接我了,我要先走了。江同学,下次见吧。”

她怔怔点头,那种胸口溢满了沉闷的感觉又出现了。

但她答应得太乖,像以往每一次听他话的时候,所以他向她道别后就要转身走了。

但也几乎是在那一秒钟。

她伸手抓住了林嘉远的衣袖。

头顶的广播还在唱着儿童节那年的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他平静地转头,“怎么了?”

他已经习惯了她所有幼稚不懂事的时候,所以也不觉得奇怪,面容仍然温和。

可是现在她的心跳如擂鼓,执着地攥着他的衣袖,“下次,是什么时候?”

他静了一会儿,而后仍然用温和的笑回答她:“假期过后吧?江同学不是已经考上一中了吗,所以我们会再见的。”

她松开了手,心跳却仍然惴惴,她看着林嘉远朝她挥了挥手,而后背对着她走出了商场的大门。

外面的光线敞亮,他的背影很快就隐没在了商场的人来人往里。

广播里的歌还在继续唱。

身边是做着活动的小朋友们笑闹的声音,还有小朋友因为输了游戏拽着妈妈大哭,大人连忙安慰和哄。

有小朋友是跟认识的玩伴一起来的,大人怎么都哄不好,旁边的玩伴把自己赢下来的玩偶给了她,她慢慢的就止住了眼泪,又斗志昂扬的去玩了下一轮。

她就这样站在活动区的旁边,看着那些年纪尚小的小朋友们做游戏,直到头顶那首歌唱完,下一首,下一首,再下一首。

假期过去一天,一天,又一天。

她从来没有哪一次这么迫不及待的希望假期结束,终于到了收假回学校的那天,由于一中的收假是从正式上学的前一天晚自习就开始,所以她整个下午就在早早地准备着上学。

她妈妈见了都觉得自己闺女撞邪了,在楼下牌桌上瞥见她高高兴兴背着书包出了门,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你这么早就去学校啦?”

她连下楼梯都一蹦一跳,马尾在脑后快要摇晃,“当然!”

“你见鬼啦?平时催你你还不乐意,今天这么自觉?”

“当然!我最喜欢上学了!妈我走了啊,赵姨徐姨郑姨你们也打得开心!”她脚步快乐得已经要飘上天了,连跟妈妈告别都语气带甜,连带着牌桌上几位阿姨也一齐甜滋滋喊了个遍。

她走几步后,几位阿姨都笑呵呵的很受用,连向她妈妈夸她嘴甜可爱。

在去学校的路上,她已经心跳快要蹦出窗外,恨不得下一秒就到学校。

她全程都心情好到不行。

在车上,她给林嘉远发了一条信息,“你出发了吗?还有多久到学校啊。”

在等林嘉远回复的时间里,她把聊天记录再往上翻翻。

昨天晚上向他确认过今天晚自习会来学校吗,他回的是会。

聊天记录才翻到这里,林嘉远回了她,“我还有一个路口就到学校了。”

她连忙看了一下窗外。

顿时慌了神。

飞快打字,“你到了能不能在门口等一下我。”

她发了一个定位,然后发了一个泪流满面的表情包,“我以为我出门够早了,但是你怎么能这么早啊。”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她立马擦干脸上不存在的眼泪,“我还有三个站,我会很快赶到的。”

“好。”

发完信息,她心情更好了,胸前的狗狗书包上的尾巴耳朵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车一到学校,她飞快下了车,直奔校门。

学校附近的店里已经有了许多学生,有住校生出来吃饭的,也有出来买文具的,但是人最多的还是奶茶店,这个她很熟,是在这里借了作业来抄的。

而她由于心情好,连作业都美美的全部做完了,所以路过奶茶店的时候目不斜视,脚不停顿,头也不回地往校门口赶。

但遇到熟人了。

宋东宁在奶茶店里喊住她,她飞奔的脚步刹车,倒退两步回头。

这一回头,不仅看到了宋东宁,居然还有沈既白。

他们的桌前摆着一摊练习册试卷,这场面一看就是补作业的,宋东宁手里捏着笔,显然在叫住她的上一秒还在奋笔疾书,桌上还坐了其他几个男生,都是同班的同学,个个都在奋笔疾书。

只有沈既白,面前孤零零一杯奶茶,连吸管都没插,也不像是要喝的。他大少爷坐在那里懒洋洋的靠着椅子,更不像是来抄作业的。

见她闻声回头,沈既白才抬了抬他高贵的眼皮,从那股懒洋洋的劲儿里提了点精神也看向她。

她回头问,“干嘛?”

“你别这么早去教室啊,教室多不安全,到时候被老师逮着可吃不了兜着走,你什么作业没做完一块儿在这儿抄了呗。”

原来是以为她急着回教室补作业。

她现在心情特别好,笑嘻嘻回答,“我用不着抄,全做完了。”

宋东宁大跌眼镜,“啊?真的假的,那你这么早去教室干嘛,过来帮我们抄点呗,请你喝奶茶。”

“你请?”她面带怀疑,毕竟这小子向来精打细算,没这么大方过。

果然,下一秒,宋东宁嬉皮笑脸指向旁边的沈既白,“当然不是我,今天下午这桌消费全场由沈公子买单。”

她耸耸肩,“算了吧,我走了,你们自己喝。”

她刚转身要走,沈既白开了口,“江弥。”

她回头问一句干嘛,但在同时,旁边的文具店里有人叫住她,“江同学。”

她转头。

文具店门口出来,十月的南江市还没有彻底降下燥热,温度落在他干净柔软的黑发和长睫上,他只是站在那里,仿佛所有的光都会慢下来。

他拎着书包,刚刚买的文具放进书包里拉上拉链。

再次抬睫看向她时,对着她柔和地轻笑。

那一瞬间所有的期待和雀跃都涌上了顶峰,她再也憋不住一点心思,高高兴兴的两步小跑到林嘉远的面前,立定站好,一双眼睛都开心得弯成了月牙,“走吧走吧,我亲自送你去教室,怕你找不到路,我是不是很贴心?”

他失笑,“谢谢江同学了。”

“啥情况?”宋东宁伸着脖子看着她一蹦一跳直接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还有点懵。

同桌的另外几个男生目睹了这一幕也觉得见鬼,“那是江弥?你那个女魔头同桌?她那样像个、像个——”

几个男生磕磕巴巴了半天,没想出一个准确的形容词。

最后吐出一句,“像个什么小动物。”

这话一说,宋东宁想到了她每天背着的卡通小狗书包,觉得这形容绝了,然后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不是,刚刚那人谁啊?”

他那个暴力魔头似的同桌就这么乖乖的跟着走了。

一群人还在发懵。

直到一声闷响。

在一桌的纳闷中格外突兀,几个人从好奇中回了神。

他们转回头后才发现刚刚的声音是从何而来,沈既白将吸管插进了面前一动没动的奶茶。

他喝了一口,甜腻碰到舌尖,他皱着眉放下了。

宋东宁察觉到了,干笑道:“没办法,弥弥特别喜欢甜的,这个口味的是太甜了点,一般我们喝都是七分糖就好了,有些人甚至只喝得了半塘,只有她非要什么都喝全糖,多甜都不嫌腻。你要不重新点一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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