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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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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简璧站在屏风外又问了句,没有得到应答。

“王爷,我,我进来了。”

屏风内的人久呼不应,段简璧怕再这样耗下去,自己会临阵脱逃,鼓起勇气绕过了屏风。

一眼便看见了当中的大浴桶。

水已经有些凉了,没有弥漫的水汽阻隔,一切都太过清楚直白,白日里见到的挺阔坚实的臂膀,没有了衣物的遮蔽,大大方方摆在眼前,不知是灯烛映照的缘故还是他生就这幅颜色,水面之上的半截肩膀和健美的长臂竟泛着金色的光泽。

段简璧当然想过进来之后可能会碰到的情况,甚至比这更不宜的画面都想象过,但真正见到了,还是抑制不住地紧张。

她垂下眼,攥紧手中的香碱盒子,借此掩盖自己的无措,咬咬唇才定下神。

他们是夫妻了,这情景没什么不妥。

段简璧这样想着,才没有拔腿跑开,低着头问:“王爷,可要用香碱?”

从女郎进门到站在这里,诸般小心试探、惶恐无措,甚至面庞上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羞容,都被浴桶里的男人一丝不落地收进了眼中。

贺长霆神色自若,既无被陌生女子闯入窥视的尴尬,也无任何生理或心理上的波澜,只是注目看着眼前女郎,不动声色地审视忖度着什么。

贺长霆不答话,也没有撵她出去,段简璧便当他默许自己继续留在这里,心中稍稍安定,打开盒子拿出香碱,抬眼试探男人神色。

她的意图很明显了,他若还不拒绝,她要上手为他打香碱了。

符嬷嬷教她说,在王爷面前主动些,过了今夜,破开二人之间的隔膜,往后的日子便会越来越好。

她想,那就试试吧。

贺长霆还是没有任何动作,段简璧便拿了香碱绕到他背后,香碱只有掌心大小,她虽格外小心,尽量不让自己冰凉的手触及他身,但又怎能完全避免,她拿着香碱在他背上游移摩挲,指尖总是不经意按下去,紧·实·灼·热的触感又让她立即缩回手。

好大一会儿了,她的香碱仍只停留在水面外的肩膀和长臂上,好像其他地方不需要打这东西。

偏偏男人一句话不说,像根木头一样由着她笨拙地摸索。

段简璧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她的勇气只能支撑她做到这一步了,得不到任何回应,她的一厢情愿被衬托得卑微不堪。

又打了会儿香碱,段简璧实在怕了这活死人一样的沉寂,主动找话说。

“王爷,明天可有空闲?”

贺长霆这才开口,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何事?”

段简璧却因这简短的两个字欢喜了片刻,不管怎样,他在回应她了。

“明日回门,我想带你见见我姨母。”

概是被这短短两个字鼓舞,段简璧竟对晋王抱了期待,一时忘了其他,一双小手很自然地搭在贺长霆左侧臂膀,目光灼灼看着他。

但她仍是有些紧张,手下有些小动作。

女郎满心等着男人的回答,全然不知自己柔软的小手落在紧实的臂膀上,甚至不自觉地捏了捏,在男人看来是何行径。

贺长霆记得,小公主们对他撒娇、央求于他时,总是扯他的衣角、摇他的手臂,也是这样眼巴巴看着他。

他顿了顿,抬手拨开那双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手,一边自己打着香碱,一边说:“明日还有公务。”

段简璧眼神暗下来,轻轻“哦”了声。

是啊,王爷为了公务,连大婚都没亲自出场,何况是回门认亲这等小事。

可一想到姨母在段家的处境,她又觉得,或许能再争取一下,公务再忙,吃个饭的时间总要有吧?

“王爷只管忙,午食到家中吃便可。”

只要贺长霆应允,她明日回门就可提前与家中安排,备下午食,如此一来,就算贺长霆没有陪同她,至少也叫府里人知道,王爷只是很忙,并非有意冷待她。

不料,贺长霆仍是没有痛快地答应她,只是说:“再看吧。”

每次征伐过后都有很多事情要处理,重新布防、官员调动、抚恤阵亡将士家眷,常常一忙就是一整日,他素来都是在官衙简单吃些东西,聊慰饥肠而已,没有大把时间去应付美酒珍馐之中的复杂人情。

段简璧虽失望,却也没再多做请求,见贺长霆自己打香碱,似是不须她伺候了,便往后退开些,垂眼站着。

打完香碱,贺长霆要起身换到另一桶清水里,见段简璧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直言道:“你还不走?”

她今晚这场殷勤,大约就是为了回门一事,他已经明确告诉她,明日视情况而定,她再要纠缠下去,也是这个结果。

他声音冷冷淡淡,又是赶她走,段简璧愣了愣,听出他的厌烦来,想是自己不该提要他陪同回门的事。

一阵酸意直冲眼睛,段简璧微微福身道句:“王爷息怒。”匆匆退出了盥洗室。

贺长霆却愣了下,她方才说话时,声音有些不对,竟像是哭了?

他不明白,有什么好哭的?

沐浴完毕,出来盥洗室,贺长霆习惯性地朝卧房走去,将到房门口,看见门外侍立的几个陌生丫鬟,房内影影绰绰的身姿,再次意识到这房里住得不只他一个人了。

他停驻脚步,站了会儿,不知为何又想起方才女郎离开时委屈的哭腔。

他自认没做什么惹她哭的事情,她就委屈成那般模样,实在有些棘手。

“去书房。”贺长霆领着赵七转身走了。

几个丫鬟眼睁睁看着王爷明明到了门口,忽然又折去他处,面面相觑少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这几个丫鬟是段瑛娥挑出来的,自然不会真心侍奉段简璧,对这等情形反倒喜闻乐见。

房外的骚动传进了房内,段简璧正坐在妆台前通发,闻声便要出来查看。

符嬷嬷按下她肩膀,示意这种小事不必她亲自出面。

王妃就该有王妃的威严。

“外头怎么回事?”符嬷嬷厉声朝外喝了句。

那些陪嫁丫鬟虽不敬段简璧,对符嬷嬷这位王府老人还是有些忌惮的,听到这声呵斥,立即噤声不语,规矩起来。

符嬷嬷差房内伺候的一个王府丫鬟出去问问情况,便带回了王爷过门不入、折去他处的消息。

大婚当日没有亲迎,还可以说是公务繁忙,如今又过门不入,这厌恶明明白白,段简璧再没法子自欺欺人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觉得心里难受,无法排解、无以言说。

晋王不喜她、厌恶她,在情在理,因为这场婚事本就是个错误啊。

她难受的是自己无能,不能改正这错误。

她愿意从此以后一心一意待晋王,以弥补这错误,可是晋王不愿啊,他那般耀眼的人物,哪里会稀罕来自尘泥的仰望。

段简璧转过头,继续通发。

符嬷嬷却没放弃,在她看来,新王妃生的好、性情好,王爷便是开始有些怨言,也不至于如此冷落一个大美人。

“兴许王爷临时忙公务去了,王妃娘娘,您也别放在心上,王爷如此受器重,也是好事呀。”

符嬷嬷低头凑近段简璧,小声说:“一会儿我让赵七问问,王爷可还过来。”

符嬷嬷特意小声交待,意在顾及王妃的面子,一会儿若能劝得王爷回房,自然是意外之喜,若不能,左右这事只有她和王妃知道,不再提就罢了,不给旁人第二次笑话她的机会。

段简璧本想说不用,转念想到还是应当问一问,便点点头,默认符嬷嬷所言。

王爷若回房来歇,不管多晚,她要留灯等候,若不回来,她便也灭灯睡觉了,明日要回门,她若精神不好,叫姨母看了又要心疼。

···

贺长霆正在书房看书,赵七叩门进来传话:“王爷,王妃娘娘体谅您连日奔波疲累,请您早点回房休息。”

这又是符嬷嬷的话术了。

可符嬷嬷猜错了主子心思,她越是这样说,越让晋王觉得,王妃还想就回门的事再与他纠缠央求一番。

“去回话,我今日睡书房。”

说罢这句,贺长霆索性阖上书,吹了灯,一副已经睡下的样子。

待赵七走后,他也关注着玉泽院卧房的动静,眼瞧着那边暗下来,应是熄灯睡下了,没了再来请他的意思,才如释重负吐了口气,合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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