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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四喜丸子(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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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很重很重,云挽月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才将眼皮撑开,方一睁开脑袋便昏昏沉沉,像是已经十天没睡觉了一样。

云挽月努力清醒,又发现自己非常非常冷,而且还很饿很饿,感觉能吃下一头牛的那种饿。

四周很黑很黑,没有一点光亮,云挽月伸手四周摸索着,摸着摸着摸到一处富有弹性的东西,其实她觉得是皮肤,只是好像很冷,不像活人,倒像是死人。

等会,死人?

她立即惊恐,手触电一样弹开,在离开皮肤时又被同样冰冷的触感死死捏住,同样带着冷气的声音随之响起。

“你是谁?”

这声音熟悉,让原本戒备的云挽月松了脊背:“裴长渊,你松松,我快饿死了,真没力气了。”

“你认识我。”

云挽月:?什么意思,你不认识我?

她立即起身,顺着手的方向爬过去,在黑暗中逐渐看清了这人的脸,是裴长渊没错啊。

她鼓着腮帮子:“裴长渊,你不要告诉我,你不记得我了,我真的会很生气。”

裴长渊没有感情的眼眸平平淡淡地看着云挽月:“你是谁,为什么你出现之后,我身上很多感觉都没有了,你是哪方派来的人,这一次,你要从我身上拿走什么?”

云挽月听不懂了,但是抓住了重点:“什么东西?你身上感觉没有了?”

她莫名想到自己现在的状态,一个极其离谱的想法浮现在脑海里,一个绝对不会让她高兴的想法。

她不愿相信:“你具体说说是什么感觉。”

裴长渊淡淡地移开视线:“我好像不冷了,也不饿了,头也不晕了。”

云挽月:……

懂了,五感交换了。

“你现在是不是很暖和,精神也很饱满,顶多就是腿有点酸,对不对?”

裴长渊想了想,点了点头。

云挽月头发都要竖起来:“那肯定啊!那是我的感觉啊,我一向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的,腿酸还都是因为你,裴长渊!我来救你,一进来还跟你交换了五感,替你冷替你饿,还替你晕,现在你还不记得我了,你有没有良心?”

裴长渊睫毛颤了颤,视线又转回到云挽月身上:“你说你是,来救我的。”

云挽月上前一把揪住裴长渊的头发,揪得用力了又发现是自己头皮疼,于是急忙松了力道。

“不然呢?我废这么大力气来这里干什么!裴长渊你告诉我你到底多久没吃饭,多久没穿暖衣服,多久没睡觉了!”

裴长渊看着气鼓鼓的人,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好软。”

云挽月:……

她扒开戳她脸的手:“别转移话题,我再问你话呢!”

裴长渊收回手,又转移了视线,左右又是新的招数要来这里拿走他们想要的,救他?不过是一个幌子。

于是他没有回答。

云挽月见人油盐不进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以前怎么不知道裴长渊这么讨人厌?说话不理,还这么冷淡。

她坐了回去,将四肢都蜷缩起来,希望能获得一些温度,始终无果,因为冷的是裴长渊,不是她。想了一会又觉得很委屈,加上上辈子她都没有这么饿过,真的太过分了,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

裴长渊见人久久不说话,看过去才发现原本白白软软的人红了眼眶,不知为何他心底一慌,总觉得这人应该是笑着的,就是生气,也应该是很鲜活的,就像刚才一样,而不是像现在,不说话,还哭。

他顺从本能的反应起身走过去坐在人的身边,将姑娘眼角沁出的眼泪擦掉,却不曾想,刚一擦掉又流出来更多,他更慌了,加上另一只手去擦,直到两只手都接满了眼泪,都擦不干净。

他只好开口:“你要怎样才不哭。”

云挽月吸了吸鼻子:“我想你吃的饱,穿得暖,还想你告诉我这里是哪里,你为什么不记得我了,你说的有人过来拿走什么是什么意思。”

裴长渊:……要求好多,问题也好多,好麻烦。

他沉默了一瞬,眼看着这人的眼泪又要哗哗地出来,只好再次开口:“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很多事我没有记忆,因此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时常有些人过来,他们或假意示好,或态度强硬。

“最终拿走了我的血肉,我的皮,我的角,再有的,不记得了。”

云挽月听得一愣一愣:“他们拿走了这么多,你为什么不反抗?”

裴长渊对上云挽月格外清澈的桃花眼:“我在这里,好像不能反抗。”

云挽月这才注意到裴长渊身后有一道巨大的锁链洞穿了他的肩胛骨,不知道多久,像是已经跟血肉长在了一起,甚至到她不觉得疼的程度。

云挽月伸手去碰那锁链,却被裴长渊捏住手腕阻止:“别碰,会疼。”这是完全下意识的行为。

这一幕何其熟悉。就是这人,不认得她了。

云挽月胡乱把脸上的泪水擦掉,一把把另一手按在锁链上:“怎么了,现在疼的人又不是我,我现在超级冷,超级饿,还超级困,脾气真的会很差!”

裴长渊见人不再哭了,淡淡地收回手,视线又流转到一边,没有因为手上的疼痛有一点神色变化。

云挽月见人没有反应,只好把手收回,她把自己的脸支到裴长渊面前:“裴长渊,我刚才还说,我要你吃得饱,穿得暖。”

裴长渊看着还盛着水汽的眼眸,只好回应:“这里什么都没有。”

云挽月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这里什么都没有吗!”

这怎么行!人可以冷死,可以困死,但绝对不能饿死,绝对不行!

她拖着格外沉重的身体把四处都搜了一遍,这里像是一处山洞,除了裴长渊那边一块石床便没有什么其他的家具。

云挽月只摸黑找出了几枚残留的火折子。

她:……人类的文明火种已经有了,莫生气莫生气。

她打开火折子吹了吹,一点零星的光闪现,云挽月终于看清了裴长渊此时的状态,面色惨白,眼下青黑,还有那一双极其淡漠的眼眸。

她心下一酸,连气性都低了些许。

“裴长渊你怎么过得这么惨。”

裴长渊有些不解:“没有惨。”

云挽月瘪了瘪嘴,眼泪又要流出来:“你看看你,肩胛骨被洞穿了,吃也没吃的,穿也没得穿的,这还不惨?这是你的梦啊,你干嘛给自己做这么惨的梦。”

裴长渊看着又要流出的眼泪,眉头皱了皱,他上前吹灭了火折子:“看不见,就不会哭了。”

云挽月:总觉得这人没了记忆,变傻了好多。

她决定支棱起来,虽然是梦,但是不可以饿着!

她语重心长:“裴长渊,我要出去找点柴火,再找点吃的,你等我回来。”

说完点着了火折子借着微弱火光摸索着出去,身后被留下的裴长渊静静地看着人离开的背影,逐渐脚上开始变凉,随后是身体,最后好像脑袋也开始晕,这些都是这个莫名出现的人的感受。

山洞外面是不停歇的风雪,她穿的不是那么防寒,看着也没有习武,生病也是常理。

裴长渊将视线从洞口移开,他想,这人一定是走了,跟之前来的很多人一样,只是这人过来时,发现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走,所以只带走了几个火折子。

一贯如此。

他躺倒在石床上,闭上双眼,等待自己的感觉再次回归。

只是他等了许久许久,都没有等到自己的感觉回来,反倒是浑身都开始发烫,脑袋也越来越晕,他终于察觉了不对,稍稍坐起身,往洞口看去。

那里正好有一点微弱的光出现,直到光越来越近,有一姑娘裹挟风雪前来,手上扛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干柴,另一只手拿着的应是被冻死的野兔。

她的声音甚至透着欣喜:“裴长渊!你不知道我有多幸运,我竟然找到了肉!天,这种环境,我们还能吃上肉,你知道这是多难得的事情吗!”

她面上烧的一派红,脚步也逐渐不稳,但眼眸却很亮。

他心里蓦然出现一个声音,很漂亮,这个人,很漂亮,尤其是这双眼睛。

云挽月走到裴长渊身前,将干柴摆弄整齐,想用火折子点燃,只是她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久久不得章法,她有些懊恼地站起身,想要换一个方向继续努力,方一站直身,便身形一软,直直倒下。

裴长渊下意识地将人接到怀里,人在怀里时他忍不住将人又往怀里送了送,很软很软。

他忍不住出声:“其实没有交换五感,因为触觉还在。”

但是没有人回应,他看着烧红了脸的姑娘沉思片刻,最终抱着人坐起身,拿起掉落在一旁的火折子几下将干柴点燃,这里终于有了光亮。

裴长渊抱着人坐在火边,坐了一会又忍不住将人的手捏在手里,不断揉搓着。

不久,一道微凉的声音落下:“你,你唤什么名字?”

没有人回应,只有干柴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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