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擦肩（1 / 1）

下晚自习的时候江畔还盯着手中的卷子依依不舍。

竞赛班拿到的资源果然是最好的，配备的各科老师教学经验丰富，再加上卷子出的水平高。

短短两个月，江畔就觉得自己比之前又开了些窍。

路边的梧桐叶飘洒了满地，江畔惊觉已是深秋了。她挎了背包，骑着山地车晃悠着往家骑着，没注意到远处踟蹰的人影。

到了职工小区传达室，江畔才被看门大妈一嗓子吼清醒。

“江畔！有你家的信！”

信？

江畔接信封塞到书包侧面，妈妈还没下班，她坐在客厅把信摊开来看，信封上字迹娟秀，落款是陵城旁边的一个小县城。

「资助人姐姐：展信佳」

信的内容大致是表达感谢，已经明确收到汇款，不用担心云云。

老房子换了白炽灯，房间里亮白得刺眼，江畔指尖轻轻将信纸叠的整齐，拇指和食指的指甲却在不断刮蹭着信纸折痕。

一如既往，文笔流畅、情感细腻。

所以，章昭令，我们终究还是要以这种方式相遇吗？

江畔轻轻靠在椅背上，重生已经快三年了，她本以为和章昭令再无交集。

前世，章昭令是勤工俭学暑期留在陵城，被妈妈找来给她补课。

夏蝉在茂盛的树梢鸣动，阳光洒进窗明几净的空调房，他们离的太近，江畔看得清章昭令脸上细细的绒毛，也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香。

他讲题逻辑清晰，人也温柔帅气，和猥琐的李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畔承认，自己对他就是有一点点与众不同的。

所以即便开学后，章昭令的信一封又一封的寄到学校，她和往常一样置之不理。

甚至还悄悄买了同款肥皂来洗衣服。

「小盼儿，展信佳。A大落霞湖畔的一张照片，今天的夕阳正好，期待与你共赏」

「小盼儿，展信佳。图书馆前的一片银杏叶黄的纯粹，适合你的调色盘」

「小盼儿，展信佳。A大美院的写生课就在学校草坪上，希望你努力来看」

他一向是喜欢用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手段，让傻姑娘江盼儿对他的爱慕愈演愈烈。

江畔重生后，无数次想过自己对章昭令的沉迷缘何而起。

现在看来，对于一个成绩欠佳、缺爱的16岁高中生，面对一个自立自强，帅气开朗还不断鼓励自己A大高材生哥哥，不平等的地位，陷入其中也不算意外。

如果不是那时郑建生意大有起色，补课的地点是郑建金碧辉煌的土豪别墅，又或者她不漂亮且可欺的话——

不过，估计那时的章昭令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成为孟家失散多年的儿子。

老房的铁栅栏门哗啦响起，江姣推门而入，外面传来一个老年男性和缓的劝慰声。

“女人么，难免犯糊涂，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啊！苗苗是你的孩子不就行？别闹了，好好跟你媳妇儿过日子吧，一个离了婚的男人，四十好几还能再找到老婆？”

看来隔壁今天这集是不离婚，母女二人对视一眼，俱是沉默。

还是江姣先回过神来把门关上，有意压低了声，“小畔，妈妈今天太晚了，有个客户难缠得很。”

江姣放下包转身撇见了桌上的信封，面露疑惑，江畔赶忙解释了几句。

“哦……之前你资助的那个贫困生，前几天又来要钱。妈妈担心之前资助的钱没收到，你的好心打了的水漂，就帮你联系那个组织问了问。”江姣拍拍脑袋，爽利道。

怎么会？

章昭令的养父母可是出名的老好人，更何况等亲生父亲把他找回去，他还会缺钱？

江畔心底冷笑，主动联系资助人要钱，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永远把自己说的可怜兮兮，好处一点没少拿。

“妈妈听医院的前同事说，焦阿姨出轨的是你们老师？”

“妈妈，你公司的事还不够忙嘛，这有什么好八卦的？”

江畔满脸无语，她扫了眼信封上的地址，转身进书房，准备把今天的错题整理一下。

“叮——”

忽然，家里的座机在江畔转身进门的一瞬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动。

……

深夜里，秋风渐起，吹得外面树梢的梧桐叶窸窣乱响。江畔盯着树枝上一片摇摇欲坠的叶，她现在搞不明白事情的走向。

刚刚的电话，一向沉稳的班主任声音中满是焦急。

“江畔妈妈吗？我是她的班主任，姓李。和您了解下，请问您有没有在江畔那里听说过冯策这个名字？或者您让江畔接电话？”

冯策离家出走了。

据冯策的爸爸说，是因为和她恋爱被发现，和冯爸爸隔着电话大吵一架后没回家。

江畔无法理解，她和冯策话都没说几句，怎么谈恋爱？

想起初中时因为情书造成的乌龙，江畔略感愧疚。少男怀春是人之常情，如果冯策出什么意外，她心里过不去。

“妈妈，我们帮着出去找找吧？毕竟我们都是学生，找起来会比大人想法多。”万一又是什么男厕所……

“行，妈妈喊上周秘书一起去！”这是妈妈新雇的生活秘书。

江姣倒不是多想掺合，但万一这孩子出点什么意外赖在她家小畔身上，高考还不得受影响？

深秋夜里愈发寒冷，妈妈给江畔身上裹了厚厚的呢子大衣，母女两个出门等周秘开车来接。

坐在车后座上时，江畔轻轻拉开了大衣领口，即便高中课业繁重她都从来没松懈过锻炼，穿大衣挺热。

车窗的景色缓缓略过，光影打在人的脸上变幻着斑斓的色彩。如今城市发展得快，深夜的市中心已经有些繁华，江畔目光游离在前面的车贴着“大龄剩男，追尾必嫁”的标语上。

路边的灯牌闪烁，让她想起被顾鸿影抓回身边的那个晚上。

在那个十字路口，明明离家那么近，她却只能绝望地等司机开车接她回笼子里。

想起隔着后排高高的车窗，如同审视食物一般打量她的那双凤眸，江畔指尖绷紧。

十字路口？

“妈妈，我好像在箍桶巷的路边见过冯策！”

江畔想起今晚回家的路上闪过的那道身影，立刻拍了拍前排座椅。

周秘书听了正要掉头，身边几辆摩托车带着轰鸣声，从她们的车旁呼啸而过掀起满地的落叶。

发动机的嗡鸣震得人心直颤。

“什么沙雕！半夜撒欢！”周秘书差点撞到人，吓了一跳。

“别管了！找人要紧。”江姣心有余悸，但还是拍拍周秘书的肩，示意他向前。

那群飞车党在前方一个摆尾停了车，回头发现无事发生，就冲着她们的车吹起了口哨。

后排的江畔没说话，只把大衣领子轻轻拉高到挡住了半边脸。

擦肩而过，惊鸿一瞥。

只一个侧身，她也认得出，那个混在一群女人中唯一的男性身影，正是她梦魇的来源——顾鸿影。

他得意时，会将左手的拇指放在中指第一个关节处轻轻摩擦，这是个鲜有人知的特殊小动作。

不同的世界，同样的地点。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顾鸿影，到底是重生，还是原住民。

江畔以为自己会怕的，可是事到临头她竟有点摩拳擦掌。

毕竟前世，她都没有输给他。

如果命运一定要让他们相遇相识，相互厮杀的话，那她想换个剧本。距离她“认识”他还有两年，在这之前，她必须有自己的筹码。

……

他们竟然是在职工家属院附近的桥洞下找到冻的瑟瑟发抖的冯策的。

因为离家太近，学校已经关门了也不方便，只好先把人带到最近的江畔家暖一暖。

“你留过我的情书，还救过我！”

“我帮你带早餐，我肚子疼那天你还帮我打热水！”

冯策手捧着一杯热水，泪眼朦胧仰头看着江畔，清秀的脸上满是恋慕。

“这也算？这都多久的事了？”江畔仰天长叹，忍住了把他身上的毯子扯下来赶出去的冲动。

“两个月之前！那是我们重逢的第三天！”

冯策双唇冻得青紫，整个人都不住颤抖，却斩钉截铁。

“帮你打热水就算喜欢你的话，那我和王宇轩岂不是连孩子都该生出来了？”江畔眉头紧皱，眉间显出深深的两道竖纹，“你是不是有点过于自信了？”

人真不能同情心泛滥。

李老师带了几个年轻老师一起找人，此刻也是满脸疲惫，“小赵老师，你们先回吧，年轻男孩子大晚上要注意安全。刘老师和我把冯策送到他爸那里？”

楼道里一时间脚步声不断，老房子隔音差的要死。一群人刚走到防盗门口，就惊动了邻居出来看。

“你个臭狐狸精！竟然敢来我家门口耀武扬威！？”

怒吼声中，对门焦阿姨家径直砸出来一个搪瓷缸子，当啷一声落在了小赵老师的脚边，焦阿姨的老公冲到人群中一把扯住了小赵老师头发。

“我撕烂你的脸！你这勾引别人老婆的臭吊！”

“我早就和你说过了！爱情没有先来后到！”赵老师吼道。

江畔好奇地探头往焦阿姨家看了一眼，焦阿姨嘴巴一开一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一边是操劳半生的发夫，一边是情深意浓的美人，她左右为难。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读者小天使们！

阿巴！阿巴阿巴！！！（懂的都懂TAT）

感谢，给我投雷和营养液的读者，爱我收到了，感谢你们不嫌弃我（捂脸）（流泪）（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