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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入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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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

何妙仪深呼一口气,本意是平复自己内心的恐惧,却差点被自己身上的臭味熏晕过去。

或许只是错觉。何妙仪安慰自己,脚上功夫未停。她换了个方向,转入了另一处小巷,全然不顾耳中导航的提醒,七扭八拐了半天。

然而身后的人影却没有消失。

何妙仪惴惴不安地跑了起来,她要跑到主干道上!

丰源当铺就在主干道上...

何妙仪灵活地从小巷和房屋的夹缝中穿过,过了半刻钟,总算是到了大路上。

然而那些人并没有被彻底甩掉,何妙仪身后还有两个吊儿郎当的男子亦步亦趋地尾随着她,在她的余光中,两人在摊前佯装挑商品状,却不断地扭头打量着她。

不行...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何妙仪沉思片刻,决定进铺子里先避避。

何妙仪前脚刚踏进,老板便捏着鼻子嫌弃地摆了摆手。

“出去出去!”老板毫不留情地把她轰了出去。

何妙仪:“......”

她忘记自己现在就是个行走的泔水桶了。

连续碰壁了好几次,终于有一家成衣铺子允许她在里面待着了。

过了一刻钟,见追踪她的人都四散开来,何妙仪吊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下了,惊魂未定地靠在墙边,叹了一口气。片刻后又想起自己身上的水渍,赶忙站了起来,愧疚道:“不好意思啊掌柜,我给你把这打扫干净吧。”

掌柜敦厚地笑了笑,冲她摆了摆手:“嗐,不必不必。”

百般推辞之下,何妙仪向老板道谢后,打算离开去往当铺。

掌柜和蔼的笑容滞在脸上,嘴角慢慢降下,眼睛瞥了瞥一旁的小门,藏在暗处的两个伙计会意,点了点头,随后轻手轻脚地挨近了何妙仪。

一记手刀,何妙仪被打昏了过去。

两个伙计捏着鼻子,小心翼翼地将她抬了进去。

掌柜掏出帕子捂住了鼻子,蹙着眉拿出柜中画像,细细观察了一下何妙仪,对比一番后不由得感慨道:“像,真是像啊。”

“掌柜,现在怎么办?”伙计拍了拍手。

思索片刻,掌柜又打开那张画像,蹙眉啧声道:“这就是老爷家里被花鸟使选中的那个女儿?”

伙计愣愣地点了点头。

何妙仪躺在地上,面容恬静和美,鹅蛋脸,杏眼柳叶眉,嘴唇饱满小鼻头,湿发杂乱地贴在脸上,标致的美人胚子。

“去找何老爷,就说他要找的人,找着了。”掌柜起身,叹了口气道:“得亏是赶到我们店里,没给她跑了。”

随后他抚掌大笑:“这财运啊,有时候真是挡都挡不住。”

一炷香的时间,一尊轿子停在了成衣铺子门口,下来一个华冠丽服的中年男子,腰间金镶玉佩快赶上拳头大。

掌柜笑脸相迎:“何老爷,您女儿找到了。”

男人名叫何善,是有名的富商。

何善只是沉沉地点了点头,没有半分寻回爱女的关切之情,反而有些沉重。掌柜见状也不再作声,心中却不由得疑惑,听闻何善极为宠爱这个女儿,为何找到后反而没有那么欣喜?

泔水的味道在炎热的绥京发酵,何善被熏得发昏,抬手不断在脸前扇风,驱赶着蚊虫和臭味。走进两步,看清何妙仪的面容后,他悬在空中的手停住了,眼皮不断地颤抖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这...这...”

旁边的家仆见何善情绪激动,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何善这才回过神来,淡定道:“小女闹腾惯了,这么久不见,居然闹出了一身泔水味。”何善朝后面的家仆招了招手。几名仆从上前来,扶住了何妙仪,将她带了起来。

“回去吧。”何善点了点头。

“诶,老爷。”掌柜出声叫住,何善回头后,他谄媚一笑,两只手握在一起,搓了一下。

何善颔首,摘下一枚扳指给他:“拿着,去何家钱庄拿钱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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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妙仪躺在交趾黄檀八步床上,眉头凑了凑,片刻后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是一块质地厚实的雕花木板,周围笼着花纹繁复的锦布,散发着铜臭的味道。

我这在哪?

何妙仪感觉自己脖颈隐隐作痛,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

她揉了揉自己酸胀的脖颈,看着身后那个镂空雕花的木枕,吐槽道:“怎么睡这么高的枕头,难怪脖子痛...”

不对,这里是哪?

何妙仪慌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和腰间,确认了自己的回溯仪还在,心中的大石头落下了几分,她惊慌地打量起周身的布局,床上铺着柔软的锦缎被褥。床头的红木梳妆台摆放着一面镜子,四周镶嵌着精美的珠宝,梳妆台上全然是价值连城的珠宝。窗户上挂着的绣花帘上绣着各种花鸟图案,透过帘子的缝隙,微弱的阳光洒进房间,若有若无的花香弥漫在空中。

“你醒了?”一位少女推开了卧房的门,端着一盆温水进来。

何妙仪闻声一愣,险些滚到床下去,与少女对视上,竟见少女目光微动,涌上热泪。

少女目不转睛地盯了她许久,何妙仪紧张更甚。

莫不是嫌弃她全身泔水把她的床睡臭了?

“还真是和小姐好像。”少女勉强地笑了下,平复了情绪,缓缓走过了,放下水盆,抹了抹泪,拧干了毛巾要为何妙仪擦脸,何妙仪下意识地避了避。

少女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尴尬地把手收了回来,温声道:“我叫春明,是小姐的丫鬟。”

何妙仪头痛欲裂,什么小姐丫鬟?

春明看了看何妙仪,说道:“小姐,我给你擦擦吧。”说罢,春明又拿着那张绣着鸢尾花的毛巾轻柔抚上她的脸。

“老爷吩咐了,小姐醒了,就带去书房找他,还是先擦擦吧。”

“我...我自己来吧。”何妙仪握住了春明手上的毛巾,将脸草草擦拭了一遍,就跟着春明去了书房。

何妙仪走出房间便被院中的光景震惊到了,举目之间尽是花团锦簇,层台累榭之间用各式的雕栏连通,古色古香。

“你来了。”坐在书案前的何善抿了口茶:“春明,你先出去吧。”

春明行了个礼,走出书房后轻轻合上了门。

“坐吧。”

何妙仪有些迟疑,站在书案前,抿着嘴悄声打量着眼前这个双鬓斑白的男人。

男人抬眼看她,心中思绪万千,半晌缓缓开口道:“坐吧,我知道你是绑过来的。”

你知道还不放我走?

何妙仪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毕恭毕敬地坐了下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何善嗓音沙哑,开门见山道:“小女被花鸟使选中了,她不想进宫,投井了。”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咳了两声,平复了嗓音里的哭意,说道:“乞巧节就要送进宫了,只能找一个和她相貌相仿的女子替她进宫,这才找到了你。”

何妙仪半晌不语,脑袋中悠悠回想到自己白日的遭遇。

被打晕后,她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几段交谈。联合眼前男人的话语,她心中有个模糊的猜想。

这是想让自己顶替她女儿的身份入宫?

晟朝的选秀还不至于连死人都要为难,犯不上要让自己顶替,何妙仪便打消了这个想法,疑惑道:“为何一定要顶替?如实禀报,就说小姐滑倒摔进井中走了,他们也不会多加为难。”

男人长叹一口气道:“问题就在于,尸首不见了。”

何妙仪心底一凉,逃跑的欲望达到了顶峰,可一想到来书房的路上复杂的房屋结构和随处可见的家丁,她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抠着膝盖,颤抖着开口询问道:“你们...不会要我这具尸体吧?”

男人嘴角抽了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何妙仪的脑袋,不出一言。

“我是想请姑娘顶替小女入宫。”

何妙仪松了一口气,半晌又面色凝重起来。

何妙仪眼皮直跳,自己若是入宫,那岂不就是和晟明帝在一个屋檐下了?开什么玩笑!就算她再崇拜晟明帝,再想赚钱,也犯不上把自己送进宫。

“姑娘若是答应,我愿意重金相赠,尽我所能完成姑娘所有心愿。”

何妙仪眼睛一眨一眨,试探性问道:“若是我不愿呢?”

“那便...按姑娘说的办吧。”

按我说的办...那岂不是用我的尸首交差?

何妙仪打了个寒战。

“姑娘?”

何家女被花鸟使选中却拒绝入宫,何家的下场可想而知。自己若是拒绝,何善说不定真的会干出拿自己尸首交差的事,情急之下她只得答应:“愿愿愿,怎么会不愿意呢?”

随后,何妙仪转念一想,自己也不一定可以入宫,皇帝什么美人没见过,怎么会选上自己呢?

何妙仪不禁有些窃喜,历史上的晟明帝可就一个妃嫔,史书里只有寥寥几句,若不是与她同名,自己大概都不会知道她。

何善点了点头,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道:“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小女了,这些日子春明会带你熟悉家里的事情。”

犹豫再三,何善望着女孩坐在椅子上窃喜的机灵劲儿,恍惚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女儿,颤着声叫出那个名字:“妙仪。”

“没问题...啊?”何妙仪眼皮一跳。

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个...您贵姓?”

“何,单名一个善。”

何善,晟厉帝时期有名的商贾之家,靠布庄发家。

除此以外,还是何美人的娘家。

何妙仪顿觉晴天霹雳,自己居然阴差阳错顶了何美人的位置。

要不还是逃跑吧。

当日晚上,确定房间里外没他人后,何妙仪拉上床帘,拿出了回溯仪,心死如灰地将自己这一日的奇妙经历如实写成报告发送回去。

收到报告的接引人李婷来回滚动了几次鼠标,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回复何妙仪:你的情况太特殊了,我先向上级汇报后再给你答复。

李婷火速联系了几名业界大拿,从史学界到物理界,当天晚上便针对何妙仪的情况进行了长达五个小时的讨论。

最后浓缩成四个字回复给她:顺势为之。

走到这一步,何妙仪的入宫已是必然。

第二日清晨,何妙仪望着这四个字感觉万念俱灰,艰难地抹了一把脸才发现消息还能下滑。

莫非是说给我加薪?

只见回信的结尾附带了一个小小的安装包,何妙仪点击后,便听到微型耳机的播报声:“滴!晟朝智能通更新完毕,当前版本为何美人行为规范版。”

何妙仪:“......”

你人还怪好的嘞。

何妙仪顶替了历史上的何美人,虽然在史书中与何美人相关的记载仅有只言片语,雁过留痕,但也不得更改。

何妙仪叹了口气,好在自己顶替的只是‘何妙仪’,一个在史书上几乎没有任何痕迹的女人。

思来想去,何妙仪回复了一段话给李婷。

能加薪吗...好恐怖QAQ

二月十五花朝节,花鸟使便会将自己选来的女子献上,供皇帝选秀。

今年却是个例外,陆临川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原定的选秀一路被他推到了乞巧节。

秀女们刚从马车上下来,整齐地站在神武门外,花鸟使便被召去了。只留下六十多个姑娘面面相觑。

何妙仪背靠何家,身上所穿的服饰明艳可人,一身鹅黄藤紫,头戴山茶佐以珠玉发饰,挂着回溯仪的脖颈又被何家加了一条珠串,大清早在春明和一干侍女的服侍下傅粉擦胭脂,描眉涂口脂,和平日懒散的模样一比,简直判若两人。

别看我别看我....何妙仪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还是无可避免地成为一干贵女的视线中心。

身着扁青襦裙的贵女走到何妙仪的身前,温声询问道:“小女方才见姐姐的衣裳十分好看,想问问姐姐的衣裳是在何处购置的?”

周围的女子听她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不约而同地靠了过来,其中几名女子附和道:“姐姐你就告诉我们吧,你这身衣裳实在是好看,配上姐姐的容貌,更是一绝!”

何妙仪一时失神,被夸得有些雀跃,但乍一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下,难免局促,勉强地笑了一下,答道:“这件是何家做的成衣,下个月就可以在店中购置了。”

白给他们引流了,有机会一定向何家要工钱。

注意到何妙仪不自然的神情后,贵女细心道:“姐姐可否也是被迫选来的?”

嗯...这是可以说的吗?

何妙仪的求生欲战胜了诚实,摇了摇头,却被她一把抓住了双手。

“姐姐我都懂。”她叹了口气,周围的女子不乏也有几名失落垂头。

“谁人想终日困在这深宫中?”

这么敢说,你不要命啦!

何妙仪尴尬地笑了笑,悄咪咪地挣开了她的手。

垂头的一名少女抹了抹泪花,强装乐观道:“当今圣上不近女色,大家指不定还有回家的可能。”

你们当然有机会出去,但我现在是历史上铁板钉钉的何美人了。

何妙仪在心中为自己揩了一把辛酸泪。

陡然间,何妙仪的手被一名素衣女子握住,何妙仪一个激灵,回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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