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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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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利心中一惊,没想到祁景安这么不给他面子,那女子不是他先看上的吗?莫不是在装模做样?

然而周旁的亲卫闻言应“喏”,拔刀便向祁景安的军帐走去,一副誓要将闲杂人等斩于剑下的模样。而祁景安淡然端坐上首,下达命令后再无一句多余的话。

邵利着实没想到祁景安来真的,磕磕盼盼的道:“将军!若是实在不喜,打发了就是,何苦伤她性命?”

那女子如此美貌,就这样枉死岂不可惜!

祁景安岿然不动,过了半晌才缓缓转头看向邵利,眼带寒意,语气轻轻却径直诛心:“两国对立之际,你擅自放无关人等随意进入主将军帐,邵利,你是何居心?”

这句问话在邵利的脑海中炸响,他猛然打了一个寒颤。是了,他只顾行谄媚之事,却忘了如今是什么情形。

两军交战之际,主将的军帐是何等机密,怎容外人随意进出?他如今的行为,犯了军中大忌,祁景安纵是立刻翻脸将他拿下,治他个通敌泄密之罪都是合情合理。

邵利额间的冷汗簌簌往下落,再顾不得其他,猛地瘫倒在地向祁景安行了个大礼。

“将军!此事是下官鲁莽了,还请将军相信,下官只是太过关心将军,好心办了糊涂事,请将军原谅下官!”

祁景安正襟危坐,目光淡然的看着前方载歌载舞的兵士,好半晌没有任何回复。

他越是不说话,邵利的心越是忐忑,他不禁身子伏的更低,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邵利久居边疆,只懂得官场倾轧,哪知战场上的惊心动魄。这一回当真是大意了,竟犯如此大错,眼下他的前途命运当真只在祁景安一念之间。只是从之前的种种迹象来看,祁景安分明对他颇有微词,此次可否能轻轻抬手放过他,邵利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祁景安俯视着他,心中止不住的鄙夷,此人不仅才能平庸,还非常愚蠢。整个军营尽在他的掌握之下,邵利不过办些后勤琐事,一举一动尽在他眼皮底下,今夜之事大概率只是邵利谄媚的老毛病又犯了。

可他实在厌恶邵利的所作所为,这次必要给他个深刻教训,来换取之后的安宁。

冷漠的看着邵利抖了一会后,祁景安才慢悠悠的开口,“刺史一心为公,本将如何不晓得?只不过……”

邵利听闻前半句,知晓祁景安并不想赶尽杀绝,心中不由的一松,待听到“但是”两字,心中又不由得发紧。

“只不过纵使刺史绝无二心,保不齐敌军利用,即使送来的女子身家清白,依旧无法洗清盗取机密的嫌疑,今日便罢,日后若再有人不经允许擅自接近本将……”

祁景安看向邵利的目光充满森森寒意,“……本将见一个杀一个,无论是谁。”

邵利心惊胆战,他方才分明感受到祁景安对他产生了杀意,这句话分明是对他的警告。

“将军放心!下官日后必定谨言慎行,再不敢唐突将军,至于今日的女子……”邵利说着咬了咬牙,“将军大可杀了她以防泄密!\"

美人再美也没自己的身家性命重要!

祁景安本就打定主意杀了那女子,震慑宵小,好叫邵利日后老实点,闻言自然不置可否。

他自然清楚帐中女子极大可能是冤枉的,可那又如何?今日不杀她,邵利来日便敢变本加厉。他还要在南疆再待一段时间,治军如此松懈,保不齐有一日会被敌方利用,军中机密何等重要,祁景安不能容忍有人擅自闯入军帐却不付出任何代价。

与其到时造成严重后果,不如杀一人严肃军纪!

邵利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小心翼翼的坐回祁景安的旁边,再不敢出声讲一句废话。

祁景安不禁感到意兴阑珊,安南都护府虽然不受重视,但毕竟是国朝疆土,驻守在此的封疆大吏竟是这副德行,着实叫人心中鄙夷。

再想想如今南疆匪患遍地,民生艰难,其他地方与之相比也好不到哪去。国朝政纪凋敝,朝中权阉弄权,各地节度使拥兵自重,政以贿成,因而邵利这样的人都能忝居高位。

然而纵使再看不惯,这些也着实不是他能管的事,祁景安心中郁郁,不想再看到邵利讨好的嘴脸,起身就要离去。

然而刚转身,就听到军帐方向传来一阵喧哗,祁景安皱眉,指示左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喧闹声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亲卫就押着一位浑身浴血一身狼狈的妙龄少女走了过来。

亲卫的模样也好不到哪去,脖颈处赫然是一道深深的血痕,还再往外簌簌出血,只要角度再歪一点便要命丧当场。

“禀告将军,此女不愿受死,拼死反抗,末将一时不慎这才……”亲卫摸着脖颈间的伤痕颇为懊恼,“末将本想将她直接了结,但她大喊曾与将军有私,又拿出凭证,末将不敢擅专,特押她前来请将军示下!”

说着,亲卫松开手中的少女,恭敬的掏出一件染血的斗篷。

“曾与我有私?”祁景安冷笑出声,正待出声斥责,目光瞥道斗篷上,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将要说出口的斥责都吞了回去。

傅云亭身中数刀,瘫倒在地,因大量失血导致眼前阵阵发黑,眼见就要晕倒过去。

不能晕,她拼命咬自己的舌尖,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口腔,好容易将模糊的意识激的清醒的一些。

这是她目前唯一活命的机会,她在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这句话,抬头瞧着远处冷脸而立的将军,然后强提一口气,以肘发力,拖动整个身体朝祁景安爬去。

鲜血随着她的动作蜂拥而出,在她身后拖了一条血痕。

身着银甲的祁景安岿然不动,神情淡漠的俯视着她一点点拖行而来。

他身上的盔甲闪烁着寒光,威风凛凛,而她却一身血污在泥土中挣扎,蓬头跣足。他是手握她生杀大全的上位者,而她此刻不过是个挣扎求生的阶下囚。

这样狼狈的暴露在他面前,傅云亭强忍内心的羞愤,拼劲全力向他站立的方向挪动。

亲卫正想阻止,却见祁景安目光一错不错的看着那女子,于是便站立一旁,沉默围观。

在一片诡异的安静中,傅云亭终于来到祁景安的脚下,她伸出沾满泥土和血污的手,一把抓住了祁景安的腿,在他银白的盔甲上留下了一团血污。

“将军。”傅云亭抬起头看他,血水与泥土混合着染透残破的衣衫,散乱的发丝掩不住她眼底的光亮,她身形狼狈,语气却沉稳有力,一字一顿的道:“求将军怜惜,奴想活下去。”

她不想死,想活下去,纵使她现在身如蝼蚁,依旧不愿轻易死去。

她与祁将军哪里有什么私情,不过是当初他看她可怜,冲她施舍了一丝怜悯之心,而她现在能指望的也只有那么一丝怜悯。

既然当初怜悯了我,现在能不能再发发善心?你可知那一点善心,便是救我于水火的全部希望。

傅云亭仰头看他,看这宛如神祗的将军要她生或死。

祁景安俯视着脚下匍匐的少女,眼中依旧是一片淡漠。

他想起她了,那日他亲眼看见她于密林中连杀匪徒三人,手段干净利落。

他惊异于她求生意愿之强,着实迥异于一般逆来顺受的娇弱女郎,又不忍她一身狼狈的暴尸荒野之外,于是脱下身上的斗篷给她盖上,随后打扫战场将她带回军营。

她当时同样是一身血污,他以为她应该是活不了,谁料到她竟没死?

一切不过源于他的一时怜悯,凭借这点说与他有私,未免可笑。

按理来说他应该一脚踹开她,立马将她斩于剑下,只是在她那双极度明亮的目光中,祁景安竟然犹豫了。

直接下令抹杀生命,和当众剥夺一个人生的希望,是截然不同的感觉,更何况在知晓此人大概率是无辜的情况下,这个决定便变得有些难以开口。

祁景安在战场上可以果断干脆的收割生命,那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那些都是敌人,在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然而此刻真的有必要抹杀一条无辜的生命吗?

他握着腰间佩剑的手紧了又松,她奋力杀匪求生的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最终还是败在这双求生强烈的眼眸之下。

“来人。”他沉声道,“此女身手不俗,恐来历有异,带下去好生医治,速查明身份。”

左右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应“喏”。

终于还是赌赢了,傅云亭笑了,她又成功的闯过一关了,紧绷的心神松了下来,感激的看了祁景安一眼,彻底陷入了昏睡。

一旁围观的邵利蓦然大喜,祁景安这样轻易的放过了那美人,方才控诉他的罪名便不再成立,他扬起笑容,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见祁景安云淡风轻的道。

“邵利违背军纪,私自刺探军机,拉下去,打十军棍!”

邵利大惊,正要出言反驳,亲卫已然上前捂住他的嘴,拖了下去。

祁景安神色不变,转头离去。

刺探军情的代价总要有人出,不是那女子,自然就该是始作俑者的邵利啊。

作者有话要说:邵利:你清高!你了不起!你为了泡妞把锅往我身上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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