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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出发莱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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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眼眸中含着泪,在夜色里瞧着倒比白日里更加明亮了。

像是缀着星光的一弯潭水,漾开丝丝涟漪,破碎又美丽。

寒霁被这样明亮的眸子望着,竟觉得心里刺得慌,就像有小针在他心上扎戳,密密麻麻的疼。

自寒霁记事起,他所面对的不是整日没日没夜的训练就是血腥与厮杀,门主的冷酷调教,同门的各怀鬼胎,养成了他麻木冷硬的心肠。

可现在,寒霁面前出现了一个看起来娇弱美丽,还会一边掉眼泪一边怨怼他的女郎,寒霁表示这是一种很新奇的感受,新奇到他不知怎么接招。

寒霁沉默了,竹屋内空气都是寂静了起来。

但显然,隋珠只是一时冲动闹了下性子,没指望寒霁真的老老实实给她一个交代,见他不说话,渐渐平复了心情,欲拭一拭自己那不知何时落下的眼泪……

“没有,就是有事耽搁了,下次不会了……”

袖子还未举起来,隋珠便听到了这出乎意料的一声解释。

屋内没有烛火,少年又是背着月光,隋珠看不清他的脸,但从那一贯清淡凉薄声音判断,对方此刻一定是凉着一张脸。

这声解释着实让隋珠有些意外,她准备拭泪的手僵在了半空,嘴里嗫喏着,刚想说些什么,便听到自己肚子里传来了咕叽咕叽的声响。

睡着了就不饿了,但醒了依然会饿。

这下隋珠眼泪也来不及擦了,一张脸像熟透的虾米,手忙脚乱地捂着那咕咕直叫的肚子,低着脑袋,满脸窘迫地看着盖在身上的薄衾。

这样寂静的夜里,只是一声清浅的蝉鸣都能被人纳入耳中,何况是这样清晰明显的声音。

半蹲在侧的少年自床前站了起来,高挑的身形将月光遮掩殆尽,面上不知是什么神色。

隋珠还想为自己的失态辩解一番,但寒霁的嘴比她更快。

“想吃什么?”

披着夜色紧赶慢赶回来,还要给眼前的女郎准备饭食,寒霁觉得自己是不是中了邪。

但奈何心里并没有什么抗拒,反而语气还反常的自如。

这样晚的天色,隋珠本不想再麻烦他,但想起那焦香四溢的烤鱼,她就忍不住开始咽口水。

没法,她实在是饿得要命,恨不得将满池的鱼都给吃了!

“烤鱼便好……”

终于,她还是没有抵制住诱惑,小声地答了一句。

“好。”

少年言简意赅地应下,转身就离开了屋子。

不用想,隋珠都知晓他定然是去了溪边忙活。

大概是顾及到隋珠饿了许久,寒霁的动作比往常更快了不少,少顷,那鱼肉的炙烤香气便飘得四处都是,将屋子里的隋珠勾得乐颠颠跑了出来。

依然是坐在寒霁对面的石头上,隋珠捂着时不时犯冲的肚子,一脸期待地盯着寒霁手中翻转不断的烤鱼。

那亮晶晶的眸子委实太显眼,寒霁烤鱼的空档悄悄瞥了好几回。

就在他给鱼身进行最后一道工序撒盐时,寒霁突然想起了一件总被他忘记的事情。

“你叫什么名字?”

想起刚刚自己想唤这女郎的名字都张不开口,寒霁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问一下的。

放在鱼身上的注意力被分散开来,隋珠抬起眸子,眉眼怔了怔,将这几日通通回想了一遍,发现自己确实都未曾向恩公言明过自己的姓名,自觉有些失礼……

现下听到对方发问,隋珠连忙挺起胸脯,眉眼弯弯道:“我叫李隋珠,和氏之璧,隋侯之珠那个隋珠。”

“什么意思?”

作为一生门内的杀手,寒霁所接受的教导最多便是识个字,以便日后接任务时不会因为目不识丁而造成阻碍,至于那些文绉绉的诗书,寒霁是半点没有沾过。

听到女郎那文绉绉的后半句,寒霁显然是不理解,他也不装,径直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

隋珠虽不算什么惊才绝艳的才女,但自幼也是在川阳王府中长大,嫡母王妃虽当她是个隐形人,但确实也没有故意苛待过她,对子女基本的教导都按部就班地来过。

生长在勋贵满城的紫都,隋珠自小接触的男男女女也都是自幼饱读诗书的,头一回碰见如寒霁这般的,她不禁愣了一下,但还是耐心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隐约看出了寒霁的水平,隋珠没有说得太繁琐,言简意赅道: “和氏璧便是始皇帝雕刻为帝玺的玉璧,隋侯珠便是明月珠,都是比喻极其珍贵的东西,这是我娘亲给我取的名字,元娘说娘亲心里我就是她最重要的那颗明月珠了!”

想起早逝的娘亲,隋珠有些难过,但这不妨碍她体会娘亲对她满满的爱意。

她还是有人爱的,所以也不必纠结于父王待她如何。

“哦,原来是明月珠……”

将女郎一瞬间转了几番的情绪收入眼中,寒霁淡淡地应了一声,将烤好的鱼递给面前这个熠熠生辉的女郎。

这名字倒也贴切。

兀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同时,对于那个李姓,寒霁不出所料地挑了挑眉头。

他再散漫,也知晓当今国姓为何。

这一回,因为太饿了,隋珠一口气吃掉了两条肥鱼才心满意足地去漱了口。

她早已没了子夜不食的习惯,只觉这两条鱼下肚,整个人都有了精神。

隋珠也不怕自己长肉,毕竟她本身便因为最近的跋涉而清减了些,如今多吃些长回来也好。

身体康乐才是最重要的,她要健健康康地去见她的外祖父。

将火堆熄了,两人各自回去安寝。

临睡前,隋珠看了看少年卧于槐树上的身影,心里还是有些歉疚。

好在马上就要下山了,恩公也不必日日迁就她睡硬邦邦的树了。

带着对未来的期盼,隋珠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大清早,两人十分有默契的收拾起了东西。

主要是隋珠在收拾,寒霁全身除了一把横刀,基本都挂在了蹀躞带上,可谓是一身轻。

隋珠就不那么轻便了,一个包袱中除了塞满了换洗衣裳之外,还有零零落落的金银首饰,关乎她路上的一应用度问题。

拎着那不小的包袱出来后,寒霁本倚在槐树上的身影动了动,也看见了那包袱,不用猜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眉头拧出了疙瘩,他走上前慢悠悠道:“无需带这么多衣裳,到了城中再买就是……”

在寒霁的认知中,衣衫这种东西,走哪买哪,像他这种大部分时间四处飘荡的人,没必要整日带着这些,只会给他增添麻烦。

因而,瞧见隋珠带着一堆累赘,寒霁忍不住出声了。

然而,听到话的隋珠心里小小地翻了个白眼,再次在暗暗唾弃了他花钱大手大脚。

她可不是天下第一首富,这些衣衫买下来都耗了她不少钱,寒霁竟还要她丢下它们再行豪奢之事,这显然是不可取的。

若是真如那般不知节俭,怕是还没到莱州,自己就一贫如洗了。

但明面上隋珠不会与他呛,只是叹气道:“还是省着些为好,我就剩了那么些家当,不能这样奢侈,要不然还没到莱州,就要喝西北风了。”

在隋珠看来,眼前少年定然也是一穷二白的,要不然怎会日日隐居在山中?

虽山中风景秀丽宜人,但住久了还是难免孤寂,缺少了市井人间的繁华热闹。

隋珠最愁的,便是如何能靠着这点细软让两人撑到莱州。

精打细算才是首要。

隋珠的愁眉苦脸被寒霁瞧在眼中,他忍不住蹙了蹙眉头,有些想把事情告诉她,但同时又觉得没必要,思忖了良久还是闭上了嘴。

多说无益,日后自己来便是。

将该带的都带上,临行前,寒霁听着耳畔鸟雀啾喳的清脆鸣叫声,突然发现自从昨夜他回来后便没有瞧见那只他费了些力气带回来的翠鸟。

“那只鸟去哪了?”

寒霁清晰地记得李隋珠对那小东西有多喜爱。

甚至都没有多加描述,隋珠就听懂了寒霁在问什么。

她看了一眼小肥啾离开的方向,随口道:“飞走了。”

模模糊糊地,隋珠好似听到对方叹了一口气,接着就看见少年转身欲走,但那方向和他每次下山完全相反,反而像是要去山里。

“你做什么去?”

隋珠心里浮现出了一个她觉得可能又不可能的想法,追上去唤住了他。

少年回头瞧了她一眼,黑黝黝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道:“再去捉一只回来……”

此番,寒霁也不遮掩了那小东西是怎么得来的了,只想着还剩点时间,他应该可以再寻一只回来。

他下意识地认为是女郎不小心让那小东西给跑了,没想过是隋珠故意放走的。

得到了答案,隋珠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敢去细想寒霁在执着什么,只耐心劝道:“那小东西是我放走的,如今要上路了,带着一只鸟总是不方便,还不如放了它离去,它是个自由自在的鸟雀,这片林子才是它的归宿。”

女郎说这话的时候,不锦语气轻快,眉眼也是柔柔地,轻而易举就将寒霁焦躁的心绪给抚平了。

迎着隋珠笑盈盈的脸庞,寒霁没了话,将隋珠怀中抱着的一伸手提了过去,抬腿走在前面。

“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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