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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顽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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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区第三街区的一处下水道口,围起的警戒线内外一时间被挤得水泄不通。

“来来!借过一下啊借过!”一个男声在人群嘈杂中响起,“特遣调查组编外顾问来了,都让一条道啊!!”

人群中一个和特调组站在一起的一个女孩闻声转头,立马往这边跑过来。

一直到两边汇合,女生嫌弃地凑上前:“辞姐,都说了下次出任务别带韩响来丢人现眼……”

上一刻给顾辞开道的韩响“啧”了一声,自上而下地盯着钟淇淇:“钟淇淇,你别太膨胀,关键时候收集情报这种事还得我来。”

钟淇淇白了韩响一眼,引着顾辞往警戒线内走。

一直到顾辞站在警戒线前,特调组的梁队走过来解除了电子警戒线,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顾辞迎进去。

而顾辞只是跟梁队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就接下梁队递来的资料,走向尸体的方向。

顾辞穿戴口罩手套,钟淇淇则在一边汇报:“辞姐,法医来看过了,呼吸道里积水较少,确认是死后才被抛尸伪装成溺毙的。”

顾辞半蹲下,开始检查尸体,钟淇淇跟着蹲下说:“尸体是因为今天楼里住户投诉,说下水道有恶臭,所以社工才去清理……”

“然后就发现了这滩东西?”顾辞看着面前已经泡得人畜不分的尸体,“死亡时间明显超过一个星期了……”

“还好我还没吃早饭。”顾辞又低声念叨了一句。

周遭手头有事的都各自忙着,手头没事的也不敢在顾辞面前指指点点,就这么看着顾辞检查尸体。

就见顾辞忽然凑近了,眯起眸子低声说:“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吧。”

“对!”钟淇淇连忙应声,“应该是附近的某一处人工河……或者湖,然后因为这几天的通渠工程被冲进了下水道。”

钟淇淇不敢随意下定论,只好一边说着一边观察顾辞脸色。

顾辞的嫌弃写在脸上,在周遭注视下稍微检查了几眼就收回了手:“开了几天太阳还能泡成这样,特调组的办事效率真的可以送去埋了。”

“而且凶手……显然也不是老手。”

钟淇淇问:“为什么?”

“抛尸选水域,就该知道先开个膛,”顾辞站起来,要来了消毒液,漫不经心地说,“省去了泡涨了飘起来的麻烦。”

话说的没错,连续几天艳阳天,还能让尸体泡得人畜不分意外冲进下水道才被发现。

这点上特调组确实难辞其咎。

但前一秒还在分析案情,后一秒就在讨论犯罪手法的人……

特调组的其他围观人员还是有些不能苟同。

特别是面前还是一个并不算在特调组编制内的,

女侦探。

一个小年轻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开口前就被梁队不动声色地拦下来。

“小辞,看出什么没有?”梁队比顾辞大一轮,开口时故意套了句近乎,“能找到什么第一案发现场的线索吗?”

顾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一声:“我要是说因为泡了太久什么都看不出呢?”

梁队边上的小年轻一下就被顾辞的嘲讽惹得不悦:“你这什么意思?你……”

“让你说话了吗?”梁队低声呵止,又回头对顾辞笑笑,“他新来的,不认识你也正常,你别跟他置气。”

“那肯定是不认识,”顾辞嘴角稍弯,“就按照你们特调组把我档案清理的干净程度,能认识才有鬼了吧?”

顾辞话一出,在场认识她的人听得都有些尴尬。

小年轻被梁队支走,但走了又心里不服气,在边上碎碎念着,听一边的副队跟他解释:“你别心直口快惹了她。”

小年轻远远打量了顾辞一眼。

顾辞个子不矮,身着风衣高束马尾,看着确实是干练。

但也或许是顾辞这摆在人群中十分惹眼的样貌,又让小年轻对顾辞有了个“花瓶”的第一印象。

“怎么就不能惹了。”小年轻嘟囔着说。

副队叹了口气:“你别看她这样,要不是她走了,我们梁队都坐不上这个位置。”

小年轻讶然,又听副队说:“你之前不是问那些什么大案子为什么全都记录在册,但侦破过程都缺胳膊少腿吗?”

小年轻问:“是啊,怎么?”

“就是她——”副队沉声,看向了顾辞的方向。

顾辞,曾经的特遣调查组一队队长,也是特调组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女队长。

因为生得不错,所以她身上背着能从东区排到西区的非议,但又因为没人可以代替的工作能力,让她稳稳坐住了这么个位置。

长年累月下来,顾辞在老队员中威望不低。

也正因这样,即便因为一次案子她跟上头闹掰了甩手不干,也还是成了一众老队员口中不可说的“传奇人物”。

“是……是她?”小年轻恍然,“那……那为什么?”

副队又叹了口气,摇摇头:“该问的你别问。”

“你就知道特调组暂时……暂时还离不开她就是了。”

小年轻又远远看了眼顾辞,再看了看副队,终于收声:“我知道了,副队。”

另一头,梁队也在几次堆笑打哈哈下,熬过了面前这小妮子的恶趣味时间。

顾辞的与案件无关的冷嘲热讽总算结束,也终于开始了与案件有关的……

冷嘲热讽。

“还得感谢你们这么久才发现这位泡得亲妈都认不出的失踪人口,在轰丨炸我嗅觉的同时,还给自己找不痛快,”顾辞又给双手消毒了一遍,“鞋都泡没了,能从这滩东西上找出线索,还真得要一些本事。”

梁队笑笑:“所以我们才找你嘛,对不对。”

“来,说说,有什么见解。”

顾辞轻笑:“指甲缝。”下巴点了点尸体右脚,“没检查干净。”

梁队眼睛一亮:“什么?”说话间他又凑近尸体。

梁队蹙着眉盯着尸体的右脚小指观察了许久,在终于发现一处不同于尸体腐烂的污垢后,赶忙把法医叫了过来。

“还是你眼睛厉害啊,”梁队起身,想拍拍顾辞夸她,却在顾辞退半步的动作下尴尬地在原地笑笑,“你这眼睛,还是比仪器厉害。”

这块老泥陷在泡涨了的指甲缝里实在是不够显眼,甚至是连法医都下意识都以尸体腐烂而忽略了。

法医脸有些挂不住,但顾辞倒是不客气地打趣:“我知道这东西味道上头,但下次工作还是用心一点。”

“你看我都快吐了,还忍下来给你们白打这份工。”

顾辞把“白打这份工”几个字刻意强调,听得梁队笑得有些尴尬:“那……”

“那什么?”顾辞一副气笑了的样子,“泥土送去化验对比完了也该知道第一案发现场在哪了,还得我陪着你们把凶手抓住啊?”

“别这样,梁队,”顾辞又换了一副脸孔,拍拍梁队,“我下午还约了边教授,你怎么能打扰到我和边教授的见面呢?是吧。”

“到时候上面知道了,你不得……”

梁队想起了什么,“咳咳”一声打断了顾辞。

再次看向顾辞时,梁队的脸色有些微妙地不好看。

梁队四下环顾了一圈,把顾辞叫到了一处相对安静的十字路口,低声问:“小辞,你还在边教授那里……”

梁队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后半段说辞,欲言又止了许久,化作一声叹息。

这一声叹息叹得顾辞有些不自在,一直站在顾辞身边沉默不语的陆明蹙着眉开口:“这时候知道装好人了。”

陆明比梁队还要年长十来岁,算是顾辞父辈的年纪。但可能是因为他身上有着锻炼的痕迹,一身腱子肉和络腮胡倒是看起来却要比梁队精神一点。

“小辞,别理他。”陆明沉声又说。

钟淇淇附声:“就是啊,当初害得我们辞姐被骂精神病的时候干吗去了。”

韩响斜了梁队一眼,“他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行了。”顾辞低声叫停了他们的抱怨。

“什么?”梁队看着顾辞,看着有些愣神。

顾辞摆摆手:“没什么。”

梁队垂眸:“陆叔的事,我……我们都很遗憾。”

“还有淇淇和韩响。”

“小辞,”梁队再次开口时似乎整个人都沧桑了几分,“过去的事,我们特调组作为老同事,都希望你能和自己和解……”

“你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顾辞眉头紧了紧,又很快再抬头时回到风轻云淡的样子:“行了,我挺好的。”

“陆叔他们也不用你记挂。”

“你也该过去了。”

重新沉默下来之后,梁队莫名觉得有些局促:“小辞,今天还是谢谢你。”

“你私底下调查的事情我会帮你打点的,这点你放心。”

“你还是……照顾好自……”

大概是受不了这样的氛围,顾辞回头看了一眼人群的方向就说:“死者明显有高低脚,看指甲缝嵌泥的样子,应该不是一个晚上造成的。”

“山林里找不到案发现场,就看看有小水库的工地。”

高低脚,甲缝藏垢,不熟练的抛尸方法……

梁队一下就豁然:“我知道了!”说着他又想伸手感谢顾辞。

顾辞把手背在身后,冲人群方向扬扬下巴:“他们还等你呢。”

“诶……诶!”梁队读懂了顾辞婉拒的意思,也就不再多留,“今天……今天辛苦你了!”

“回头请你吃饭!”梁队三步并两步地往回跑,还不忘回头给了顾辞一句客套。

顾辞重新挂上一个十分官方的笑容,笑意盈盈地跟梁队挥手:“如果可以,再也不见哈!”

梁队消失在人群中,顾辞在望着人群过了片刻后,收起了笑意走向和热闹相反的方向。

远离人群后,钟淇淇凑到顾辞身边:“辞姐!你就这么又送他一次功劳啊!”

“白白便宜他了……”

“这点我也认同,”韩响难得跟钟淇淇达成了一致,“换了我,我就让他先去山里找个几天几夜,然后再告诉他其实案发现场在工地。”

“陆叔!你说是不是。”

陆明看着韩响和钟淇淇摇摇头,摸出烟盒点了一支烟:“案发现场在工地这种事,等他们查明了死者身份就明白了,耗不了这么多时间。”

“而且,小辞也不是白给他送功劳,”陆明看向顾辞,伸手揉了一把顾辞的头发,“小丫头现在知道人情世故了。”

“陆叔……”顾辞甩甩头,“都多大了,别摸头了。”

三年前,一桩反社会人格聚众的无差别杀人案告破,当时工作在一线的顾辞也成了罪犯手中逃生的唯一幸存者。

可她却也因为这一幸存者的身份,在之后的时间里,被确诊了幸存者综合征。

从离职,到自己创办侦探事务所,再通过和梁队的公私交情,一直到现在……

“没事,我有你们就可以了。”顾辞随口一笑,在一处红绿灯下顿足。

一阵风起,顾辞侧过头面向街边的玻璃橱窗整理头发。

而在看着橱窗倒影中孤身一人的她自己时,她又停下了手里动作。

没事,有他们就够了,

虽然他们都死了……

顾辞垂眸自嘲地笑了一下,踩着绿灯重新上路,又在同时收到了一条消息。

边屹柏:

[今天有新到的咖啡豆,做冰美式味道还可以]

[下午三点半,老地方见?]

手腕上电子屏中的两条消息就如同送信人本人一样,安静却有力量地落在顾辞眼底。

“边教授?”钟淇淇凑上来,咧嘴笑笑,“又到了约会时间了?”

韩响脸又臭起来:“说了那叫治病。”

“而且我一直觉得那个边教授不是什么好人,”韩响对顾辞说,“顾辞,他就是觉得你有病才一直缠着你。”

“八成是想拿你来研究课题,别理他。”

顾辞没有回应身边的碎碎念,只是望着面前消息过了一会,回复过去:[放心,这次不爽约]

[记得给我准备甜点]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啦!带着存稿来的!稳定日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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