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在偷看（1 / 1）

王教授回来时一切已经恢复平静，她看到叶栀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关节都缠着创可贴，只关心地问：“你手没事吧？”

“没事，不小心碰了一下。”叶栀笑着将最后的白切鸡端上桌。

顾望舒端坐在餐桌前沉默地听两人对话，一如既往的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厌世气场，悠远冷漠得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王教授再次给两人做介绍：“小叶，这是小顾，以后应该经常来咱们这边吃饭，你多受累。”

“小顾，小叶是我新请的营养师……”

王教授看两人相处得好像还行——事实上顾望舒跟谁相处得都“还行”，也没多说，只是擦手时突然注意到餐桌上的区别，有几分惊喜地说：“还买了花？你买的还是小叶买的？”

叶栀好像以为这句话只是对顾望舒说的，半点不搭腔。

不动如山的顾教授眼神闪了闪，不可能做无视长辈问题这种不礼貌的事，只能从遥远的异世界回到这个空间，淡淡地说：“叶小姐买的。”

“还挺好看的。”王教授左右看看这瓶插花，自然微垂的洁白花苞在餐厅灯光下显得更加莹润，下方的饭菜都跟着美丽了好几度。

她忍不住说：“嘿，我拍几张发朋友圈。”

这正是之前吸引过顾望舒的那瓶插花，九枝心之水滴各有朝向，微垂但距离食物还有一段距离，是能让王教授欣赏，又不会让她觉得不卫生的程度。

她老小孩似的兴致勃勃拍了照，发完朋友圈才后知后觉的笑：“好久没这么精致了哈哈，快吃快吃，你们都饿了吧。”

顾望舒这才听话地拿起饭碗，叶栀注意到他还真是吃饭都不会脱掉手套，左手拿着筷子，右手端着碗，还是个小左撇子。

她的观察不着痕迹，明明看了顾望舒，嘴里还能挺专业的提醒王教授：“咕噜肉您吃两三块就可以了，不能多吃。”

菠萝咕噜肉本身切得就只有手指关节大小，两三块可能还不如外面卖得一块大。

王教授不满哼哼：“我刚吃两块……”

她就喜欢酸甜的东西，偏偏血糖不稳定，不能多吃。

“所以用瘦肉做了，吃两三块就行了，以后再吃。”叶栀温声说着，起身把咕噜肉换了个位置。

老太太直接被逗笑了：“你这个人还不信任我。”

叶栀不接茬，只换了新菜柔声说：“您试试酿豆腐。”

王教授脸上凶、嗓门大，其实心软，和她相反，叶栀是脸上温柔含笑，说话轻声细语，其实心硬如铁，两人撞上王教授完全是被带着跑，平时很喜欢的咕噜肉还真没再碰。

顾望舒看在眼里，大脑一直在精准分析叶栀的行为和性格，但并不进心里，他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王教授给他夹菜他就吃，跟他说米国出差的事他也对答如流，从始至终他没有再看叶栀，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们说到专业的事，完全超出了叶栀的理解范围，她便安静的听着，吃自己的饭，静静把盛好的汤推过去，像个没有存在感的影子。

结束后叶栀去厨房收拾，顾望舒把礼物都推给王教授，睫毛低垂半掩住眼睛，声音一如既往的没有太大起伏：“出差的伴手礼，听说您这边有新的工作人员，所以带了两份过来，上面是她的，下面是您的。”

王教授没感觉到不对，只嗔一声：“你这孩子。”

顾望舒收回手，拉了拉西装外套的衣领，起身告辞。

他这般行为和以往没有半点不同，王教授和之前一样送他到门口，回来后对厨房里忙碌的叶栀道一声辛苦，把礼物的事情说了，便也上楼休息去了。

叶栀洗完碗出来，客厅桌上只剩下她的那个“礼物盒”，她记得顾望舒进门时外面是棕色包装，现在变成了原本的黑红色包装。

借着倒厨余垃圾的功夫，她往花园的垃圾桶里看一眼，果然看到一角变形的棕色包装盒。

微微勾起唇，有些人表现得一切正常，却在人进去包扎伤口后光速把坏掉的包装盒拆了、扔掉，她回来竟然都没发现他出去过。

想到西装革履武装到手指的顾望舒偷偷摸摸跑花园的样子，叶栀不禁笑容扩大，最终只能借咬住拇指的动作控制住自己，快步回到房间。

晚上11点的红客军团，回到家的顾望舒一反常态早早在“教室”做训练。

——正常情况下，顾望舒这时候应该在看书，12点左右才上线的。

叶栀双手托腮在后台看他写代码，左手被故意切到的地方隐隐有些痛，很好的中和了她火烧火燎似的心。

本打算借着被他吓到受伤加强印象，没想到顾望舒反应这么大，明明不晕血，也没查到有什么心理阴影……

是没查到，还是真的没发生过呢……叶栀把顾望舒的信息又检查过一遍，如果要继续调查，就要入侵到国家档案那边了。

叶栀自己都隐藏了一部分信息，很难说顾望舒的信息是不是也被隐藏过，毕竟他现在是很重要的科研专家了。

时间走到凌晨1点，顾望舒还在教室种蘑菇，叶栀从后台私聊他。

Z：【今天有点心神不宁？】

“教室”里片刻不停写代码的19倍镜终于舍得停顿片刻。

以为被明察秋毫的师父发现了，老实道：【有一点，代码写得乱？】

Z：【速度挺快，正确率挺低。】

19倍镜：【……】

叶栀也不着急，因为19倍镜仍然在好友私聊页面，顾望舒显然在考虑。

考虑要不要说，要说到什么程度，毕竟是面对“尊敬的师父”，被拆穿了混乱的心态，什么都不说似乎有点不礼貌，可什么都说又不是顾望舒的性格。

19倍镜：【碰到一个人，有点奇怪。】

Z：【有八卦，说来我乐呵乐呵。】

19倍镜无语的停顿了一会儿。

【受伤了，但是感觉不会痛。】

叶栀看着屏幕上出现的奇怪的话，心说老子当时痛得想咬你。

切伤自己碰瓷的时候，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扒开顾望舒紧紧包裹住身体的西服。

一想又有点激动，叶栀咬了一口自己的拇指，冷静下来后继续逼问：【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礼貌的小月亮只能被迫追加描述：【TA受伤了，但是好像感觉不到痛，我觉得很厉害。】

正常情况下继续聊一聊，也许好奇和困惑能减少，偏偏Z神是个阴晴不定的人。

Z：【小样儿，还TA，不是男的就是女的，滚下线睡觉去吧。】

是女的，一个顾望舒很难界定到底是女人，还是女孩的人。

女人是成熟的，性感的，理性的，温柔的。

女孩是单纯的，青春的，感性的，活泼的。

感情世界一片空白，对女性只能用词语简单归纳的顾望舒，混乱之中一点防备心理作祟，让他最终选择简单的“TA”去概括，没想到终结了Z的好奇。

顾望舒说不清此时的自己是什么心情，他缺少感性的弦，尤其在没有人引导的情况下，理性得仿佛一个机器人。

现在确实挺晚了，他不是不困不累，只是心里有点不平静。

被师父凶了，他反而觉得确实没多大事，明天还要审核毕业论文，确实得好好休息。

19倍镜：【晚安师父。】

Z：【退下吧】

顾望舒老老实实关闭电脑，手机也进入睡眠模式。

叶栀撑着下颌看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仔细回忆着下午的所有细节。

手，痛吗？

顾望舒在陷入应激状态时只追问她这一句话。

得到她的否定回答后，他渐渐恢复过来，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回到他不食人间烟火的隔绝状态直到离开。

叶栀想到一个不明显的细节。

顾望舒应激状态下全程都背着右手，彻底恢复后才继续正常使用。

也许问题出在他的右手上，可他不是个小左撇子吗，吃饭时看他用右手也没什么问题的样子。

“好好奇啊……”叶栀滚进床上，抱着被子打了个滚，双腿不自觉摩挲着柔然的布料，“好好奇……唔……”

好看的厉害的顾望舒，想吃掉……

她第二天清晨仍然在四点多醒来，和昨天一样的操作，如昨天一样打扮，在昨天一样的位置，坐下“冥想”。

顾望舒的房间在三楼，从三楼主卧的位置可以看到楼下这里，然而楼下这里除非抬头，否则看不见他。

这会助长有心人的胆量。

比如一个本就有睡眠障碍的，有超乎寻常好奇心、探究心的有心人。

叶栀“冥想”二十多分钟后突然抬头，正看到三楼一个人影匆匆闪开。

她轻笑，“你说是吧，小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