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叫季之涵（1 / 1）

“晚间电影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赶快跟我过来。”护士肿胀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不耐，她快步走到玩家前头，为他们指引方向。

游戏面板紧跟着冒了出来。

【主线任务：夜间电影】

【任务介绍：周三下午七点半是青川精神病院为病人们安排的固定娱乐时间。作为一名护工你的职责是维持现场秩序。病人出现紧张、不安、自言自语或是自残等现象都是正常的，你唯一的任务是请确保每一位病人都待在自己的座位上，若是有病人试图偷跑或者离开，请制止他们。】

这个任务看起来比上午的巡查病房简单多了。

但季之涵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虽然他现在已经无法回想起与那位护士初见时的景象，但他心中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怪异感。

他摇了摇头，想要努力抛除脑中的怪异感，然而那张肿胀的面容却如同盘旋在眼前的阴影，让他怎么都无法忽视。

但如果不是错觉呢？

刚一进入观影大厅，季之涵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

大部分医生和护士已经先一步到达此处，他们坐在座位上，只下一道道冰冷阴沉的背影，浓郁漆黑的阴影将他们笼罩在其中，除了身上那件纯白的工作制服以外，他再也看不见其他，就仿佛，他们的身体已经彻底融化在这无边的阴影之中。

【san值减1，当前san值为94】

“哇啊！”刺猬头男人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他狼狈地坐在地上，表情惊惧地看着眼前景象。

“他们……他们……”见此一幕，晓夜立即蹲下身体，抬手堵住他即将溢出喉咙的尖叫声，“不想死就闭嘴！”

她的提醒已经算是非常及时了，但还是有个工作人员被他们这边的声音吸引了。

身着制服的医生从逐渐消融的阴影中走来，他的脸庞已经肿胀到不可思议，仿佛刚从无尽的海洋之中打捞出来，五官已经被挤到了脸部边缘的位置，外层的皮肉还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消解，像是正在不断融化的蜡烛。

然而当他站在光线充裕的位置之时，他身上的异象又像是消融的冰雪，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勾起唇角，扬起一道自认为友善的笑容，可季之涵心中的恐惧却没有丝毫减少，反而变得更为强烈。

【san值减1，当前san值为93】

提示音再度响起，季之涵的面色也跟着白了几分，他强忍着心中的恐慌，解释道：“高明他好像吃坏了肚子，刚才过来的时候他就一直说反胃恶心，刚才他突然倒在地上，把我们都吓坏了。”

“让我帮他看看。”还不等他们拒绝，医生就蹲了下来，主动为他们检查身体，肿胀的面容在高明眼中迅速放大，把他吓得浑身发抖。

然而预想中的恐怖情节并没有发生。

医生只是简单的替他检查了一下身体，然后说：“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大问题，要是你之后还觉得不舒服，就来肛肠科做个检查吧。”

季之澜乖巧地点了点头，替高明说：“好的，谢谢医生。”

医生摆了摆手，毫不在意道：“没关系，只是举手之劳。”

等医生走远后，晓夜这才放开高明。

高明立即从地上跳起来，捂着自己砰砰直跳的胸口说：“靠！刚才真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

季之涵冷声嘲讽：“怎么？你是嫌自己惹出来的麻烦不够大吗？非要让那群工作人员都围过来看猴戏？”

高明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想要怼他，但又怕自己的大嗓门会引来更多工作人员的注意，只能耐着性子低声道：“刚才那个场景你又没不是没看到，换做是你，你也一样怂！少在这里教训我！”

季之涵勾起唇角，笑容极为讽刺：“至少我不会像你一样，吓得屁滚尿流。”

高明之前临阵脱逃的行为就让他感到十分不满了，但介于他年纪尚幼的缘故，季之涵并没有太和他计较。

但如今，他又在这里给大家拖后腿，季之涵也不打算继续容忍他了。

本就不算平和的气氛开始变得剑拔弩张，一名玩家主动站出来打圆场，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无奈道：“好了，好了。你们俩都少说点吧。我们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没必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

高明诧异地看了女人一眼。

姜妤，他记得对这个玩家有着很深的印象。她总是戴着一副粗笨的黑框眼镜，叫人难以看清她的容颜，再加上沉默寡言的性格，在玩家群体中，她的存在感近乎为零。但不知为何，他的视线总会不由自主地落在姜妤身上，像是是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牵引，就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面对姜妤，高明的语气不由自主的软下来几分，他抱怨道：“明明是他先挑衅我的。”

“咔嚓！”一道清脆地声音在耳畔炸响，高明如同惊弓之鸟，吓得直往后窜。

白寻放下手中的苹果，一脸鄙夷地看着高明：“我就是吃口苹果，就能把你吓成这样？你胆子可真够小的。”

面对神出鬼没的白寻，高明就显得没那么有底气了，他垂下头，一脸不忿地瞪了白寻一眼，但却不敢出言反驳对方。

季之涵好奇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白寻咬了口苹果，含糊不清道：“就在你说他被吓到拉裤子的时候。”

“噗嗤。”晓夜忍不住笑出声来。

高明苍白的面色瞬间涨红，事关尊严，他岂能容忍白寻在这里胡说八道？

他连忙反驳：“我才没有拉裤子！”

白寻敷衍地摆了摆手：“也快了。”

不知是白寻诅咒成真，还是高明真的吃坏了肚子，他突然放了个惊天响屁。

白寻立即丢掉手中的苹果，同时捏住鼻子，一脸嫌恶地看着他：“噫，怎么还是带馅的。”

“你你你……”高明很想反驳，然而正在发出怪异声响的肠胃却在提醒他，不能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臭屁接连炸响，他只能捂着自己的肚子，狼狈地逃离观影大厅。

白寻望着他仓皇而逃的背影，一脸委屈道：“把我吃东西的兴致都搅合没了。”

她用手挥了挥周围的空气，等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稍稍消散几分后，她才想起来自己的口袋里还藏着个苹果，那个苹果她还一口没动，就这么丢了实在可惜。

白寻忽而扬起一道古怪的笑容，她将口里的苹果递到季之澜面前，诱哄道：“我这还有个苹果，丢了怪可惜的，你要不要吃？”

季之涵顿时不乐意了：“喂！你以为我哥是垃圾桶吗？什么垃圾都往他这里塞。”

相比之下，季之澜的态度就要显得友善很多，他先是郑重其事地向白寻说了句谢谢，然后委婉拒绝道：“不用了，我现在还不饿。”

白寻又转头看向晓夜等人，献宝似的把苹果递到他们面前：“你们吃吗？”

“不了，不了。”众人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白寻故作可惜地感叹道：“哎，这个苹果可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呢，你们真是没口福。”

她最终还是没能将这个苹果送出去。

白寻一脸惆怅地看着这个色泽诱人的苹果，光是看这油光水滑的外表，她仿佛就能品尝到其中美妙甘甜的充盈汁水。

真是可惜。

正当她打算把这个送不出去的苹果丢掉时，身旁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又……见面……了……好巧……我们是邻座……”

你来得正好啊！

白寻将苹果递到疯子面前：“给你。”

疯子因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怔住了一瞬，他迟疑地指了指自己，又转头看向白寻，眼底的怀疑溢于言表。

果然被坑了一次后就变得不好骗了呢。

白寻垂下头，用无比诚恳地语气对他说：“害得你受伤我实在过意不去，这个苹果是我的一份心意，不管你原不原谅我，我都希望你能收下它。”

“……好。”疯子接过苹果，微凉的指尖在不经意间扫过白寻的手背，这个一触即离的动作并未给她带来想象中鲜血淋漓的恶心触感，而是正常皮肤应有的柔软弹嫩。

白寻只是看了眼他复原如初的指尖，就毫不在意地将目光转向他手中握着的苹果。

“怎么不吃？”

“我好像……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白寻心虚地移开视线：“怎么会呢？”

疯子将苹果拿到鼻尖轻嗅：“有点臭……不想吃……”

你是狗吗？嗅觉这么灵敏？

白寻不想搭理他，转头看向前方的荧幕，这部电影她已经看过无数次了，闭上眼睛都能回想起电影中的细节，但比起和旁边的疯子聊天，白寻觉得还是看电影更有趣些。

疯子看着白寻专注的侧颜，小心翼翼地扯了下她的衣袖。

“干嘛？”

白寻警惕地收回手，生怕这个疯子饿红眼，把自己也给啃了。

“我叫……夏熙尧……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疯子微微低下头，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看着白寻，在这一瞬间，白寻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一只正在摇尾乞怜的小狗。

但她并没有被对方这幅故作可怜的姿态蒙骗，她还能回想起来他之前在自己身后穷追猛打的疯狂模样呢。

所以这又是在上演哪出？该不会是想日后找机会报复回来吧？白寻越想越觉得自己已经触及到了对方隐秘而又黑暗的内心想法。

那她就更不能把自己的真实名字告诉他了。

她向夏熙尧伸出手，笑得一脸灿烂：“我叫季之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