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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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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吾最不能容忍你这等奸滑、险恶之人。”

刹那,剑意鼎盛。

剑锋凛冽,犹如新磨好的利刃。平和的课堂上,从来没有师长会对学生表露战意。

偏偏沈赤这样与众不同,所思所想全随着他大开的剑阵而昭然显露于人前。

这是难以抑制的杀心。炽烈,生机勃勃,不同于沈赤素日的冷心冷情。

明明他成日里眉目冷峻,不似沾染世尘。

这样仙风道骨的上君,也懂得爱恨痴嗔吗?

樱玲意识到不好,对王日月使了个眼色:喊小雪来。

王日月会意,一溜烟跑了。

眼下,宋韬被吓得腿发软,一下子瘫坐在地。

课上,无人敢拦沈赤,学子们被那拔地而起的剑阵惊吓到,瞠目结舌。他们对沈赤的严厉又多了新一重的认识,没人敢忤逆师长。

“咻”的一声,长剑盈满呼啸的风,冲杀至人面门。

宋韬下意识闭眼,呐喊一句:“等等,吃牛肚是什么伤天害理重罪么!!!”

沈赤置若罔闻,又或许,他本就是因旁的事而迁怒于宋韬。

也是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身后,讲台处,忽然响起绵软的女音——“沈赤老师?”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施雪竟敢中断师长的惩戒,不怕被迁怒么?!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沈赤那双满含杀意的眉眼,在对上施雪的一瞬间,怒意消弭,化为乌有。

“小雪?”沈赤熄了剑意。

他又竭力恢复成了亲和的长者,清清冷冷,不染俗务。

“您在做什么呢?”

施雪一步步走向他,她不能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两人亲近的师徒情谊,但她又得规劝沈赤回头是岸,不可当着学生的面大动干戈。

沈赤知道不能杀生了。

“不过是知晓宋韬扰乱课堂纪律,小惩小戒一番罢了。小雪身体尚未痊愈,怎么出来了?”

他收了剑,藏于袖笼之中。硕大无比的堕雪刹那间变成了细小的一把簪子,消失无踪。

她是来保宋韬的吗?

沈赤的面色比往常沉上几分,很难想象,这个男人竟在小妻子心中占据极重的地位。

他本不会有妒火的。

然而,再平静无波的人,迎上情.欲,也会受罪孽支配,变得扭曲。

他,不高兴。

“我全好了,感谢沈赤老师的关心。”施雪眨了眨眼,狐黠地道,“主要是,不想漏掉您的课……”

沈赤一怔,所有阴暗的秽念在施雪这句话里偃旗息鼓。

她是……为他来的。

沈赤垂眉敛目,掩下眼底的些许柔情:“既如此,上课吧。”

围观的学生们感受到杀意散去,意兴阑珊:……就这?他们还以为会闹出什么大事呢!

课堂恢复了平静。

施雪落座,她对师兄姐们飞了个媚眼,示意他们:“怎么样?我今日帮你们劝下师长,厉害吧?”

四人服气,悄悄给施雪做个了甘拜下风的手势。

王日月搀扶腿软的宋韬,还贴心给他拍了拍膝骨的灰。

宋韬:“我命捡回来了?”

樱玲拍拍肩:“恭喜你,死里逃生,今晚去镇上的蓬莱酒馆庆祝一下吧,咱们均摊酒钱。”

白谦挠头:“嘿嘿,最近大师兄手头紧,先赊着。”

王日月:“我也是。”

樱玲:“我也是。”

施雪:“我也是。”

宋韬一瞬间苍老:“小雪师妹也就罢了,你们三个哪来的脸坑我钱?那不是还我请客么!”

施雪大喜:“宋韬师兄,一夜不见,你聪明许多呢!”

然而,听到五人团对话的沈赤,翻动手里的剑诀法典,冷冷开口:“宋韬课上吃炙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扣二十分。”

宋韬悄声:“……我绝对被沈赤老师穿小鞋了!绝对!”

樱玲拍了拍他的肩,哄劝:“看开点,世上诸事总是起起落落落落落。”

两日后,八大学府决定展开一场各个学府新生们的交流会,地点设在昆仑山脚的镇魄食肆。

说是食肆,其实是一间富丽堂皇的酒店,有结界庇护,能容上万人。杜家主为了八大学府的学生,财大气粗包下了一整座食肆,用以学子寄宿。

施雪知晓了此事,内心震撼:公办的联谊?既如此,之前为何还要让讲师们前往烟雨阁抓学生?

樱玲为施雪解惑:“这个要交班费,那个不用。”

施雪懂了:“原来校长想中饱私囊么!”

白谦凑过来,叹气:“小雪师妹,世间就是如此险恶的。”

施雪:“要交多少?”

王日月:“大概三颗上品灵石吧,我们没钱,和师父讨的。”

施雪今日才知道灵石还分上品和下品,她摸了摸口袋,囊中羞涩:“我、我也没有。”

樱玲:“小雪要是想要灵石,就和沈赤师父说一声,他一定不会吝啬的。”

施雪窘迫,一瞬间她有种和老父亲要零花钱的既视感。师父养她这个徒弟,未免太亏了吧!

不过为了能和师兄姐们一块儿秋游,施雪还是找了沈赤一趟。

小妻子难得主动找他,沈赤受宠若惊:“小雪?”

施雪颇为不好意思地道:“师、师父,过几日要参加食肆交流会,我身上没钱付班费。”

第一次和监护人师父要钱,施雪有那么一丢丢的小羞涩!

沈赤会意,从腰上取下一个荷包,递给施雪:“这个钱袋通为师的库房,你若平日里手头紧,尽管从中取物便是。为师平素没有旁的开销,也不似你韩都子师叔那边烟酒均沾,家底还是殷实的。”

施雪听不出师父话里话外的弦外之音——洁身自好,腰缠万贯,实乃金龟婿之典范。

她懵懵懂懂地颔首,收下钱袋:“师父,够了够了,用不着这么多!”

“小雪不是外人,何必这般疏远。”

此言一出,施雪莫名面红耳热。仔细想想,她作为沈赤麾下唯一亲传弟子,继承他的衣钵,确实算“内人”了。

施雪感动:“师父,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您的剑道发扬光大,把您的教导,带到世间每一个角落。”

“倒也不必。”沈赤神色淡淡,疲倦涌上心头,“吾收徒,并不是为了传道。”

“那您是为了什么?”

施雪的眼里,满是学生一般清澈的愚钝。

沈赤忽然觉得,不该和弟子谈论任何成年人的话题。

他远眺了一下山峰:“一时兴起。”

他怜爱小妻子,轻轻抚了三下施雪的头。

施雪想到《西游记》里菩提老祖敲了悟空三下头,让他三更来房中听训。

难道……

施雪眸光亮亮,望向师父:“您是不是在暗示徒弟,今夜三更天,来您房中求学?”

沈赤脊骨一僵。

三更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房中能求什么学?简直……荒谬!

但,小雪很想么?沈赤的君子风骨动摇,礼坏乐崩,岌岌可危。

“还能有这个意思?”他不过是顺手安抚罢了。

“难道不是?”施雪对自己的悟性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沈赤皱眉,为难道:“你韩都子师叔寝房受地龙影响,坍塌了。近日,为师同他乃合宿……”不大方便。

闻言,施雪面红耳赤,一团火自耳尖烧上来,整个人像是河虾似的沸红了。

她忙不迭摆手:“师、师父,弟子一时想岔了,没事!我今晚还有事,先回房了,多谢您的馈赠!”

沈赤垂下细密的雪睫,望着小妻子逃之夭夭的背影,一时无言。

她方才是在害羞么?

若无韩都子,小雪是不是想同他亲近?

既如此,今夜便先解决韩都子这一隐患吧。

“叮——”

银芒一闪,杀气腾腾的堕雪剑又重见天日。

君子,抽刀,向牛马。

镇魄食肆,学子云集。

每个学府间气氛剑拔弩张,关系并不大好。毕竟哪个学府成材的学生多,杜家主给予的天材地宝与资源便多,大家背地里都是竞争者,只维持表面的平和。

一入食肆,师生们各自进入自家学府租赁的宅院,等过几日正式会面与切磋。

施雪是第一次来这种修真界的食肆,看到原本是温暖秋日的外景,一入食肆结界竟成了银装素裹的冬景,她无比震惊。

土包子的下场就是受冻。

好在沈赤托韩都子给学子们送温暖,递来了几件兔毛兜帽披风御寒。

白谦和宋韬无比羡慕:“你们南明仙山的师生关系真好。”

王日月和樱玲干笑:“真好的话,也不会在小雪师妹性命垂危时险些被师叔杀掉了哈哈。”

施雪:“师兄姐,你们的笑声听起来有点心酸啊……”

“不说这个了!小雪是第一次来镇魄食肆吧?”白谦乐呵呵给她介绍,“这里好玩的东西可多着呢。毕竟,学府里对于新生们都是禁酒的,而食肆里不禁!可尽情享用吃食与美酒,累了还能泡汤泉!我和你们说,这汤泉是莲华泉水引流入食肆的,对于奇经八脉多有调养,很是滋补身体。”

白谦和宋韬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很多,听得三个小弟子神往,满眼期冀。

呜呜,他们终于找回了一丝丝当师兄的快.感了!

樱玲白天去女浴室泡汤泉了,施雪两日舟车劳顿太累,下午先跑到榻上小睡了一觉。

等她被叫醒时,桌上已经摆满了酒盅以及火锅,还有好几碟猪肉、牛舌、鸭肠……今晚五人团看来是不醉不归的架势。

不止他们的寝室,别的班上师兄弟姐妹们凑趣儿组了局。被学府师长压制的兽性,在今夜全爆发了。一个个吹酒吃肉,学着五人团的模样煮火锅。

剑门弟子们升华了,他们比狠人多一点,成了狼人。

施雪酒力不行,但爱凑热闹。从前她在现世,也总是饭局里最沉默寡言但听什么都能呵呵一笑捧捧场的那种小配角。

原以为面前的几盏野果甜酒尝起来甜丝丝的,应当无碍。

谁知道才灌了几口,她就有点晕了,酒的后劲儿能这么大。

樱玲师姐说,这种修士常来的食肆,小伙计都会往酒水里添加一种浮灵草,能根据人的修为强弱而增长酒量。

不凑巧,她就是最菜的那个,没想到喝口酒也看人下菜碟啊。

施雪喝得神志不清,脸也发烫,浑身上下仿佛有红莲业火在烧,燥得她神志不清。

她摆摆手:“我不行了,师兄姐们喝,我去泡个汤泉醒醒脑子。”

“好,小雪先去,我待会儿来。”樱玲作势踹了趴桌上的王日月一脚,“阿明,你装什么怂?再来几杯白的?”

白谦原本趴桌上,闻言,猛地一抬头,目光清亮:“谁说我不能喝?!再来!”

施雪:“……”一群酒鬼,一片狼藉。

她懒得和他们歪缠下去,起身走了。

幸好施雪虽感到闷热,却不至于醉酒倒地。

她以手背挨了下脸,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热。但一想到食肆外是白茫茫的连天暴雪,待会儿她还能钻入热气腾腾的汤泉里泡澡,简直连脚指头都要舒服得展开了。

凭着这个信念,施雪一鼓作气,跑进了莲华泉引水建造的浴室里。

不愧是灵泉,施雪刚进浴室,眉眼就被一蓬蓬的白雾给笼罩了。

大家此时都在房中吃喝,无人享用汤泉,正好便宜了她!

虽然和女孩子一块儿泡澡是稀松寻常的事,但施雪生性腼腆,她还是会感到有几分羞怯。

哇——今天真是好时候,这么大的浴室,竟只归她一人所有!

她,玛丽雪,今日就是这里的公主!

就在施雪解开衣襟,尽情冒粉色泡泡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一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随之而来,是沈赤那清寒如冰的沉沉音色——“尔等外出吃酒一事,吾不奉陪。”

韩都子“嗳,你这人!怎么总这样不合群呢!行行,那我晚上给你带菜。”

“吾入汤泉了。”

“啧啧,白天喊你来泡,你不泡,眼下没人了,一个人倒是讨清净去了。”

“闲杂人等,滚。”

“行行行,我走,好吧?”

……

施雪懂了,师父有洁癖,压根儿不能接受男子们共浴。

但,他就能肆意进入她所在的浴室吗?!

施雪颤巍巍抬头一看,不远处的牌匾上,高悬一个男子的图标。

苍、苍天啊,走错了。

施雪整个人都石化了——谁能告诉她,眼下她辩解自己并无“犯上作乱”的邪心,师父会信吗?

毕竟昨晚刚说要夜半房中见,今日又早早在浴池中静候来人。

沉默,是今晚的孟婆桥。

再一看身上解得半落不落的衣袍,衣前芙蓉胭脂红抱腹恰到好处遮掩住一痕覆雪春山,施雪:“。”

按照师父入内的步行速度,她想及时穿好体面衣袍并迅速逃离现场,应当是痴人说梦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宝们看到这里!!下一章要V啦,全文不长,大概也就二三十万字,感谢正版读者陪伴,亲亲我的宝贝们么么哒!!!希望明天还能看到你们蹭蹭!!

再推一本之后开的预收《藏好我的紫衣道袍》

柳依依恋爱十年惨遭劈腿,心灰意冷之下,来到港区散散心,还开了间旗袍定制店。

老宅房租便宜,唯有一条令她不适,房东就住楼上偏房,白日闭门不出,夜里四下游荡。

某日,她看到家中贴着黄色符箓,意识到事情大条——这个家不干净!柳依依欲寻个道长驱邪。

好友为她介绍了当地最为神秘的温道长护宅。

岂料,柳依依本想给温道长发她家居风水照,不慎发成了旗袍试衣照。美人腰肢娇软,裂绸劈处,明媚似春雪。

她社死,急忙撤回:“道长,您别误会,我没有蓄意勾.引你。”

温言不语,他认出这位客户,是他房客。

于是,他决定……藏好他的紫衣道袍。

给宝们推一本朋友的刺激古言!

《辞宁》宴时陈羡

辞宁嫁了,嫁给她心心念念藏在心底数十年的郎君。

只是嫁得不怎么光彩,体面。

起因一场不知名的算计。辞宁和严韫有了肌肤之亲,而严韫本该是姐姐的未婚夫。

姐姐另许他人与辞宁同日出嫁,姐姐陪嫁丰厚风光无限,辞宁的嫁妆寒酸不过六小抬。

尽管嫁得寒酸,小姑娘想啊,她已经能够嫁给严韫了。无论怎样,都是好的。

到了婆家,辞宁努力经营。晨昏定省伺候婆母,替严韫操持中馈,给他生儿育女。

可惜。不爱就是不爱。严韫对她偶有动容,却始终薄情。

姐姐一朝和离,严韫迫不及待跟姐姐见面,好生安慰,迎她进府修养。

丝毫不顾辞宁的颜面和感受。即使姐姐嫁了人,他心中也只有姐姐。

辞宁伤透了心,终于悔了,悟了。

爱意绝笔写下和离书,收拾包袱马不停蹄离开了严家。

严韫一直以为他是无比厌恶辞宁的,对她没有一丝爱。

毕竟她攻于心计,又擅长伪装单纯,抢了她姐姐的婚事,嫁于他。

他也坚信辞宁会永远留在他身边。毕竟离开了他,她还能去哪?

直到看到了小姑娘决绝毅然的背影,对着别人说巧笑倩兮的娇脸,看他时冰冷刺骨的眸。

恍惚间。

泪水打湿了和离书,严韫慌乱无比,他终于认清自己的心。

原来,他和辞宁之间。不是辞宁离了他不可,而是他非辞宁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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