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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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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气,日头一天比一天烈,临近晌午,空气里泛着一股燥热。

“姑娘,喝碗绿豆汤解解暑。”绿衣端来一碗冰镇绿豆汤,递给姜秾秾。

姜秾秾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垂眼望向碗中。

碧绿的糖水里浮着冰块,颜色煞是好看,她忍不住将手指搭上碗沿,感受着那股子冰爽。

两道身影鬼鬼祟祟从垂花门中摸过来,其中一人展开绣帕,遮住脸颊。

姜秾秾看不到她的脸,却认得她一身花里胡哨的打扮——徐纤凝。

“大公子屋里怎么样了?”徐纤凝身边的丫头扯住一人,悄声问道。

徐纤凝上次挨打丢了脸,好些日子都不曾出门,今日听说司弦音治病,有殒命的可能,坐不住了,顾不上面子不面子的,盛装打扮一番溜了出来。

她心思歹毒了些,对司弦音却是情真意切。

也难怪,司弦音这样温柔的君子,很容易俘获女孩子的芳心。

姜秾秾捧着碗,低头喝了口绿豆汤,屋门嘎吱轻响,被人从里边推开。

司雅意率先迈步出来。

那一身艳烈的绯红,灼了徐纤凝的眼角。

徐纤凝臀部的皮肉发紧,捂着两瓣屁股,悄悄挪了下身子,藏在自己的贴身丫鬟身后。

司雅意并未看她,他的目光向姜秾秾投了过去。

姜秾秾没比徐纤凝好到哪里去,司雅意的目光犹如利箭般锐利,刺得她浑身不自在,她硬着头皮,上前问道:“阿音怎么样了?”

“他在屋里等你。”

姜秾秾再顾不上司雅意,提起裙摆,小跑着进入屋内。

司雅意懒懒掀了下眼皮,眼神意味不明地盯着姜秾秾的背影。

屋内,老大夫和药童在收拾药箱,姜秾秾忍不住询问:“大夫,大公子的毒解了吗?”

老大夫却是直叹气。

药童回道:“大公子所中蛊毒留在体内太久,我们治不了。”

姜秾秾怔然。

“告辞。”老大夫冲姜秾秾拱了拱手。

姜秾秾掀开床帐,司弦音阖目躺在帐中,唇角残留着一抹鲜红,是吐血过后的痕迹。

姜秾秾在床畔坐下,握起他的手,他指尖的血洞隐隐发黑,血已止住了,敞开的衣襟内,也有针灸留下的针眼。

姜秾秾的目光停留在他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

司弦音中的这毒无药可解。

原书里,直到云州副本结束,都没有出现转机。从出场到落幕,司弦音只剩下短短两年的寿命,病弱美人的设定为他赚足了人气,成为许多读者心目中的意难平,退场的时候评论区嚎啕一片。

姜秾秾看书时,曾为他惋惜过,那样的情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所产生的,直至此刻目睹他就躺在自己的面前,气若游丝,命悬一线,所有的遗憾和惋惜顷刻间都化作了滔天的心痛。

姜秾秾心口堵得慌。

她不想要他做她的亡夫了。

她莫名生出一种奢望,不要他做照在读者心尖那一缕微凉的白月光,她要他健健康康,百岁长安。

似是感受到姜秾秾强烈的情绪,司弦音张开眼,唤道:“秾秾。”

“阿音。”

“我没什么大碍,只是失了点血,你不要怕。”司弦音柔声安抚着。

“我不怕,你会好起来的。”姜秾秾忍住心口那一腔伤感,勉强笑了笑。

她为他合起衣襟,整理着散乱的头发。

“可是我怕。人活一世,终有一死,我本无所畏惧,偏偏这次怕了。”司弦音说这些话的时候,阖上双眸,自嘲一笑,“我怕再也醒不过来。”

常听人说,黄泉路一片漆黑,他怕在那九幽深处再也寻不见秾秾的踪迹。

姜秾秾俯身,将侧脸贴紧他的心口:“我会想办法让你活下来的。”

原书几百万字的篇幅,云州只占十分之一,除却帝尊统治的十二州,还有无数海外仙山,女主姜姒玉的脚步曾踏遍天涯海角,奇遇不断,姜秾秾敢笃定,在文字未曾展现的土地上,肯定有读者不曾见过的奇幻世界,那里,或许有司弦音活命的希望。

司弦音身体过于虚弱,没过多久,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老大夫和药童已离开,姜秾秾起身,拽起薄被,掩住司弦音的心口。

屋门是紧闭的,一束束金色的光晕透过窗棂,打在珍珠帘上。

姜秾秾回头看了眼帐中的司弦音,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

她在找司弦音的兵符。

司弦音掌管三万铁甲军,兵符何其重要,多半就藏在他的屋子里。

司弦音屋内的东西,每一件都刻着他的名字,姜秾秾了解过他的习性,并未感到意外,饶是如此,看到细致到一根针上都有他的印记,心头还是不免浮起一丝怪异。

姜秾秾压下这股怪异,在一只锦盒内找到了兵符。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胭脂盒,将兵符抹上胭脂,展开白纸,仔仔细细拓印下图案,做好一切后,抬眼张望,看到银盆里净手用过的清水,拿出随身带的帕子浸湿,将兵符擦洗干净,放回原位。

那留下兵符图案的纸,被她平整铺在桌子上。她拔下发间簪子,沾了点胭脂,稍稍将图案改动了下,然后卷起纸,塞入袖中。

这一系列的举动,直叫她冷汗连连,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她不能退缩,陆少商是什么样的人,能坐到原文男主的位置,还跟女主姜姒玉斗智斗勇了大半的篇幅,岂是能轻易糊弄的,走错一步,都有可能将性命断送在陆少商的手上。

所以,这拓印下来的兵符,必须真假掺半,难以分辨。

隔天,姜秾秾在素心阁的院子里放了一只红色的风筝,然后剪断风筝线,任由它飞向了天幕。

阁楼上,司雅意扶着木栏杆,抬头望着苍穹,神色莫辨。

司青立在他身侧,向他汇报调查的结果:“少君,已经查出来了,就在乘鹤楼。”

天黑后,姜秾秾踏出素心阁,向守门的侍卫出示了司弦音给她的令牌,得以顺利出府。

没多久,司雅意和司青带着一队人马也出了府。

姜秾秾站在乘鹤楼的门口,藏在袖中的十指不由攥紧,捏了把冷汗。

她与双生子周旋,是以身饲虎,与陆少商相斗,何尝不是与虎谋皮。

从穿进这个世界,走到如今这一步,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能不能永绝后患,就看今夜了。

她忍住回头张望的欲望,深吸一口气,踏入楼内。

楼中的人都换作了陆少商的眼线,她一进来,就有店小二过来问候:“姑娘,主人已在楼上等候,请。”

姜秾秾踏上木制的楼梯,脚底发出嘎吱轻响,叫人心惊胆战。

楼上的雅间内,陆少商坐在屏风后,自斟自饮。

姜秾秾抬步进屋。

店小二为两人合上屋门。

窗扇朝两边打开,徐徐微风拂动垂帘,浩瀚长空悬着一轮清亮的明月,下方是波光粼粼的河道,河水直通往城外。

“表哥。”姜秾秾瞬间切换好了表情,“你要的东西,我拿到手了。”

陆少商搁下酒盏,目中似盛着三分月色:“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其实,你比你姐姐还要聪明些。”

这就夸上了?

谁不知道,姜姒玉是姜氏新一辈里的天之骄女,姜二小姐早就被她衬托得黯然失色,无人问津了,陆少商说出的这句话,怕是连他自己都不会信。

姜秾秾笑逐颜开,取出图纸,递给陆少商:“这就是我从司弦音那里偷印下来的兵符图案。”

“他没发现吧?”陆少商边说边展开图纸。

“没发现,我趁他昏睡时,偷偷弄出来的。他对我毫无防备之心,绝对不会起疑。”姜秾秾左手托着下巴,一脸的明媚天真,右手摸到袖中藏好的匕首,“表哥,你要这图纸做什么?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司府跟你回陵州?”

陆少商检查着画纸上的图案,心不在焉地答着:“我尚有些事没有办妥,暂时会留在这里,司弦音如此信任你,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可是,司雅意对我颇为敌视,他好像能看穿我的想法,十分反感我接近司弦音,我不想留在司家了。”姜秾秾嘟起嘴巴。

“秾秾,你对表哥的心意,表哥都会记在心里,表哥有一番大事业要做,你会帮助表哥的,对吗?”

姜秾秾陷入沉思。

陆少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图纸上的兵符图案。

陆少商虽未见过真正的兵符,因从小见多识广,真假还是能辨别一二的。他越看越是欣喜,这兵符极有可能是真的。

想不到这个从小就默默无闻的小表妹,除了那张脸,真有几分本事,居然能哄得那双生子之一的司家大公子团团转,如果加以利用,美人计就会变成锋利的刀,无往不利。

可是……

真的要将秾秾让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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