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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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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许兰亭接了个婚礼主持的工作。

新郎新娘都是本地人,双方家庭条件都还不错。

婚礼地点在五星级的君达大酒店,五六十桌的酒席,酒水菜品都是最高规格的,给她这个婚礼主持人的费用也不低。

为了对得起这些丰厚的酬劳。

许兰亭提前两天就抽出时间跟他们对接流程,彩排婚礼。

婚礼当天,她一大早就来到婚礼现场,不管面对新郎新娘,还是双方家长,吉祥话张口就来,还句句不带重样的,哄得新人一家喜笑颜开,连连夸她会说话,纷纷表示,以后亲戚朋友有人结婚,还介绍她去主持。

有钱人的社交圈大多也是有钱人,在面子的问题上花钱也不会手软。

许兰亭的目的就是挖掘更多潜在的有钱客户,于是忙不迭的掏出手机,加了好多人的微信。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只是新娘扔捧花的时候出了一点小插曲。

台下一群年轻男女在抢捧花的时候,不知道谁拍得太用力了,捧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直接飞回舞台上,落在了许兰亭的手里。

台下的人都看着许兰亭,一时间有点没到清楚状况。

许兰亭自己也懵了下,好在她反应灵活,马上开口道:“大家都太热情了,这束捧花受宠若惊,还没想好该把新郎新娘的幸福传递给谁。这样吧,我们让新娘再抛一次,想要获得幸福的男孩女孩们,你们要加油咯!”

“好,再抛一次。”

“快点快点,我已经准备好了。”

台下的年轻男女蠢蠢欲动,可是当许兰亭把捧花递给新娘的时候,新娘笑着推还给她,“许老师,你不也未婚吗?捧花既然落在你手里,就是想把我们的幸福传递给你,你就收下吧!”

许兰亭主持过大大小小的婚礼上百场,还从没碰到过这样的事,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收下这捧花。

还没想好如何回答,她已经下意识的开口:“我是主持人,不太合适抢捧花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旁边的新郎笑着附和道:“见证了我们幸福的人,都有资格获得我们传递的幸福。”

“那我就收下这份幸福了。”

许兰亭不好再推诿,将捧花收了回来,笑着看向台下的人:“各位,捧花我就带回家了,但是大家也不要失望,新郎新娘的幸福指数已经爆表,刚刚碰到捧花的都有份。”

小插曲过后,婚礼继续进行。

开完香槟,切完蛋糕,新郎新娘换上敬酒服开始轮桌敬酒。

婚礼仪式也到此结束。

许兰亭换上自己的便服后,和婚礼的负责人告辞。

对方将另一半酬劳转给了她。

原本说好定金两千,结束后再付五千尾款,总共七千块的酬劳。可对方直接给她转了八千,加上原来的两千定金,一共一万块。

对方表示是新娘交代的,说她很满意今天的婚礼,也很喜欢她的主持。

许兰亭连连道谢,满面笑容的离开。

以前主持婚礼一般都是两三千一场,偶尔会有四五千的,七千的还是第一次。

没想到今天的新娘这么大方,多给了三千块钱的小费,给她凑了个一万块整。

为了这小小的三千块钱。

她可以极尽谄媚的给客户最灿烂的笑容。

没有人知道,父亲在世的时候,每当有人从她父亲身上获得一定好处,或者讨好她这个许总千金,而露出这样的笑容时,她都格外讨厌。

大人们都太虚假了,她长大了一定不要成为这样的人。

幼时优渥的生活条件,造就了她不喜欢占人便宜的性格。

可是后来,她一朝坠入深渊,只能在泥沼中挣扎求生,见惯了讨债人的凶恶嘴脸,眼睁睁看着张水莲白了发、弯了腰,一身病痛还要为了一分一毛起早贪黑,而她——

对此却无能为力。

这一块一块的巨石,压弯了她骄傲的脊梁,压垮了她最后的自尊。

她在不甘心中,逐渐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生活总是这样,很爱跟人玩恶作剧。

在你尚是一张白纸的时候,给你描绘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又让现实逼你亲手泼上肮脏的墨水——

于是,你余生都将抱着那些炫目的色彩,活在暗无天日的断壁残垣里。

春末的江宁还有明显的凉意。

许兰亭将盘起的头发放下来,凉飕飕的脖颈瞬间有了一点暖意。

她脸上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只是微低着头,踩着路边的盲道,背对着豪华的五星级大酒店,朝她该去的城中村越走越远。

没走多久,忽然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抬起头,看到了杨舒茜的脸。

对方皱着眉,瞪着眼,眸中满含愤怒和厌恶。

许兰亭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她,也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惹到她了,导致她连之前装模作样的姐妹情都不演了,直接冲着她摆出一张臭脸。

她抬起下巴,不冷不热地问:“有事儿吗?”

“你很缺钱吗?”杨舒茜攥着拳头,答非所问:“你需要多少?十万够不够?还是二十万?”

许兰亭莫名其妙,冷哼了一声,“你又在演哪一出?”

“唐厉行在追你对不对?”

她急不可耐的甩出了底牌,“你需要多少钱,我给你,请你离他远一点。”

唐厉行?

和他相亲的事儿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她也渐渐忘记了那天出的糗,把他从自己的生活中剔除了。

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了?

杨舒茜对唐厉行有意思,她那天晚上在酒吧就看出来了。

可是,她又是从哪里听说,唐厉行要追她的?

许兰亭懒得管她这消息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管是真是假,只知道她现在很生气。

只要她生气,她就高兴。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的条件?”

许兰亭抱着双臂看着她,语气也轻飘飘的:“唐厉行有钱又有颜,我和他在一起,还会差你那十万二十万的吗?”

“许兰亭。”

杨舒茜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睁大眼睛瞪她,腮帮子也咬得鼓鼓的。

好半天,她眼里的愤怒变成了哀怨,语气又随之弱了下来,“我从上大学的时候就喜欢他了,现在好不容易跟他重逢,你不要跟我抢他好不好?就算我求你了。”

“求我?”

许兰亭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着头笑了几声,“真是稀奇啊,你杨舒茜居然也有求我的一天?”

杨舒茜咬着下唇没说话,双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许兰亭见惯了她的这种表情。

以前,每次当她在母亲周惠心面前露出这种表情,控诉她又欺负了她的时候,周惠心就会不听她这个亲生女儿的解释,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她,让她要有姐姐的样子,不要惹妹妹生气。

她的这些招数,也只有在一心想要讨好她的周惠心身上管用。

“别在我面前装可怜,我不吃你这套。”

许兰亭直接戳破了她的虚假,第一次站在制高点质问她,“还记得以前我求你和平共处,让我顺利上完高中就离开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吗?”

杨舒茜嘴唇颤了颤,却没出声。

许兰亭的脸冷了下来,“你依然对我抱着莫名其妙的敌意,带着同学孤立我,搞各种小动作为难我,让我难堪,甚至故意在我妈面前污蔑我欺负你,在她教训我的时候又躲在背后偷笑。”

“你处处与我作对,费尽心机的搞小动作,让我不管在家里还学校里都孤立无援,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在那个家里待不下去。”

“杨舒茜!”

许兰亭向她走进一步,语气咄咄逼人,“决定结婚的是你爸和我妈,我有什么错?你口口声声说我抢走了你爸,你又何尝不是抢走了我妈?请问我有为难你,像你对我一样对你吗?”

“我跟你道歉总行了吧?”杨舒茜带着哭腔说。

前几天还带着一堆人给她难堪的人,又怎么会真心悔过?

跟她道歉,不过是形式所逼罢了。

许兰亭看着她这幅样子,心里别提又多痛快:“抱歉,我这个人挺记仇的,不打算接受你的道歉。”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肯把他让给我?”

“除非你能让时光倒流,把你那年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消除掉,把我这些年缺失的母爱还给我,我或许可以考虑看看。”

杨舒茜都快哭了,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做不到就不要信口开河。”

许兰亭满意地抱起双手,笑眯眯地看着她:“对了,告诉你一声,唐厉行没有在追我,因为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也不管杨舒茜是何表情,大步朝前走去。

事情已经过去十年了,除了周惠心偶尔会联系她,打着母爱的旗号关心一下她的近况,她与那个家基本没关系了。

她没打算再提过往的事儿。

哪怕那天在酒吧被她为难,也没想过再跟她计较什么,毕竟她们之间也不会再有什么瓜葛。

可是那年在杨舒茜家里受到的委屈也是实打实的。

她选择与自己和解,把那些黯淡无光的日子,憋屈的经历藏在心底,但不代表这些烂事儿就一笔勾销了。

它一直在那里腐烂发臭,却无法排出,还时不时的出来熏你一下。

是个人都会因此糟心吧!

她许兰亭不是圣人,做不到心胸大度的原谅。

今天也是她自己送上门来,让她将这长久以来的憋屈痛快发泄掉。

只是她没想到,让她得以出气的——

居然是一个男人。

以前每次看到电视剧里两女争一男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吐槽:搞钱不香吗?还是世界上没有男人了,非得逮着一个男人搞雌竞,做一些极度幼稚又脑残的行为。

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因为气杨舒茜,做出同样脑残的事情来。

还大言不惭地说已经和对方在一起了。

不过能气到杨舒茜,脑残一回也无所谓。

有时候,做个快乐的脑残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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