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巨渊篇（1 / 1）

眨眼之间，对方手中的长枪已经倏然刺下。

吴瑕心底暗叫一声不好，她本想趁着地利突袭而出，却没想对方竟如此敏锐，还没等她发力便察觉有异。

她狼狈地矮身一滚，躲开对方凌厉的攻势，她虽只有十岁，身长却已四尺过半，这一下躲得很是勉强。

右颊的皮肤传来隐隐的痛楚，她伸出舌头向上舔了一下，没有铁锈味，还好，应该只是划破了外皮，达不到破相的程度。

人在过度紧张的情况下是感觉不到疼痛的。

不顾脸上的伤口和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她向着洞口的方向夺路而出。她前脚刚逃出洞口，长枪随后便从洞内向外刺去。

她一次次闪身躲过对方的攻击。

真是不可思议，她想，换做平时她早就让那家伙给捅成筛子了，求生的意志真是不可小觑。

“——喂，咱们有什么仇啊，你干什么非要杀我不可？”她忍不住大声喊道。

她转身跑进树林之中，密林也许能稍微阻挡下对方猛烈的攻势。刚才的喊声原本只是由于她想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没想到真的有回复顺着冰冷的夜风飘入耳中。

“你是魔神之身，何故闯入此地，有何不轨之心？不过，凭借魔神之躯，力量竟如此渺小，甚是可笑。”

听到对方直言她的魔神身份，吴瑕心底一沉；隐隐听见对方拿着长枪，将大树粗壮的树干从中间狠戾劈开的声音，吴瑕更是头疼不已——这下马甲也被迫脱了，对方武力值还高到能轻易劈树。

这场面对她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你搞清楚好不好？我们只是路过，路过你知道吗？你要是不害我同伴，我根本不会招惹你好吗！”

她忍不住转头怒视对方大喊道。

对方的身影背对着月光，一片漆黑，眼前枪尖的亮光一闪而过，好吧，她还是先逃命再说。

一路躲避着，懊恼的感情愈发浓烈，可恶，明明不想如此狼狈，明明想努力寻找破解之法，从对方手中夺出解药，却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

还是，能力不足吗……

“喂，别逃了，你没有赢的机会。”

——喂，真的是，够了吧！

这一刻，懊恼的感觉戛然而止。

紧接着，她只觉得愤怒疯狂地涌上大脑，直到漫过了理智的界线。

啪嚓一声，她脑内的线忽然断掉了，脚步随之顿住。

后面的身影逐渐追上，直到吴瑕身前，看她一动不动的样子，像是放弃了挣扎，对方先是警惕地看了两眼，看她依旧没有反应，试探性地走了几步，直到走到她的身前。

那人看吴瑕低着头的模样，长枪一挑，淡淡的声音响起。

“终于放弃了吗……”

“——混蛋啊！”

她猛然抬起头，眼中红光流转，单手剑倏然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刺去。

“不要太过分了，找茬也要有个限度才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行吗？！”

长剑掠过冰冷的夜风，上面蒸腾出灼热的气。

弯下腰去，齐肩的长发被剑斩断，他一边快速躲过她的剑锋，嘴里喃喃着：“奇怪。”

刹那间，月光照亮了他的脸。

忽然，吴瑕的目光有一瞬间的震动。她直直凝视着那张月光下露出的脸庞，一时瞠目结舌。

“魈……？”

——奇怪，她在叫谁？叫我？不可能，我没有名字。

仅仅是毫秒的迟疑，情形陡然变化，女孩在空气中忽然调转了剑锋，改为使用剑背，直直拍向他的胸膛。

巨大的力量袭来，灼热的温度和强烈的冲击感让人眼前一晕，夜叉男孩身形向后一闪，跃出几米距离，单膝跪地，用长枪支起身体，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他抬起头，对面女孩的长剑已经抵在他的喉咙之上。

他望着对方在月夜下显得不详的猩红眼睛，心中不忿之余不由奇怪。这个女孩，明明刚才还是一副引颈待戮的弱者模样，怎么整个人忽然有这么大的改变。

吴瑕在月光下细细端详着男孩的脸，这次确定无疑，却依然难掩震惊：“真的是，魈。”

“魈是谁？”男孩蓦地抬起头，瞳孔折射出凛冽的光。

她试探性地问道：“你是夜叉吗？”

虽然对方没有回答，但瞳孔中流露出的一丝突兀让她明白，自己说对了。

看来，她没有认错人。

之前，在月光下认出面前之人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无比强大的冲击感。

——是魈。

虽然个子比游戏里还矮，头发也更长，整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穿的也是和游戏里完全不同的粗糙兽皮衣裳——动物的皮毛没拔干净，衣裳的边缘还微微沾着没处理干净的血管。

但他的眼睛，面容，以及从她的眼中望去，能看到他周身萦绕着的不祥的气息，却让她坚定了想法。

看起来哪有后来出尘绝世的半点影子，只像一只泥地里打滚的小兽，如此还在不服输地冲着她呲牙。

不得不说，她这样的想法，多少也带了点之前游戏玩家的滤镜。要是让别人来看，那哪里是呲牙，分明是杀气外露，随时打算取她性命。

看她久久不言，对面的夜叉男孩只是微微眯起眼睛：“你和刚才比起来，变了。”

“……没有。”

她将剑向紧处逼了逼：“交出你拿走的，属于我的同伴的梦。”

夜叉少年骤然抬起头，她怎么会知道关于梦的事？

“你应该是要把它们带回去给魔神吞噬的，交出来，我就放你走。”她淡淡说道。

这下，那双一直波澜不惊的金色瞳孔，终于泛起点点涟漪。

“你不杀我？”

她抿了抿嘴，舌尖划过干得刺痛的嘴唇；“我能看出来，你，不是本性如此，之后，你应当会遇到贵人救你脱离苦海，我不想为难你。但是，你得交出那两个梦。”

“……如果，我说已经被我吃掉了呢？”

“不会的。”她信誓旦旦说道。

双方僵持了半晌，她的剑也一直没有移动分毫。

最终，夜叉少年长长吐了口气，伸出右掌，逐渐，两团白色的雾气渐渐浮现其上。

他不情愿地说道：“只要将它们带到那两个人面前，这些美梦会自动回归到身体里。”

“好，我们走吧。”她并没有松手，而是用剑逼着对方一路下去，直至两个美梦回到了它们主人的身上。

她可不会掉以轻心，不管他是谁，她总归不会忘了对方刚刚还要取自己的性命。

过了一阵，赛瑞德和伊萨的眼球在睡梦中开始快速转动起来，这是快要醒来的征兆，确认两人无虞后，吴瑕将她的剑抽回。

男孩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默默走到一边，原地坐下双腿盘起，闭上眼开始调息，看来刚刚她的一击力道不小。

“咳咳，抱歉，是不是打得太重了。”她忍不住还是说道。

夜叉男孩悠悠睁开眼：“你这人，真是奇怪。”

“是吗？”其实现在冷静下来，她还有点小激动，毕竟这可是她第一次遇到游戏里的人物。虽然她一直知道自己在原神的世界里，可说实话，一直没什么实感。

“你有什么特殊的权能吗？”他忽然开口问道，看她一脸疑惑的表情，补充道：“……你，似乎对我的本性很是笃定。”

看来这时候的魈还没有以后那么沉默寡言，她想了想还是扯了个谎：“有一些，类似的能力吧，不过，不是那么厉害的东西。”

天光微微透亮。

“那你还能看出，什么别的吗？”他的声音依旧是如此淡然。

“哎，多的我也不知道啊。”她撑着下颌默默说道。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直起身来，眼睛闪闪发亮地看过去：“不过，你放心，你很快就能离开黑心老板的，下一个老板……呃，总归会强很多的，绝对比现在这个强得多的多。”

是在说自己的主人吗？他面上讽刺地笑了笑，重新闭上了眼睛。

不过，心底却好像，微微升起了一簇微弱的火苗。

也许自己内心，也是这样希望的。不是单纯凭借束缚而不甘心称呼的主人，而是自己能够真心钦佩和追随的主君。

不，还是不要抱什么希望为好。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重新升起的篝火旁边，不断地探头，小心翼翼关注着身旁的同伴的女孩。

像是感应到他的视线，她很快转回头来，扬了扬头睁大眼睛，像是在好奇地问他有什么事。此时，他能清楚地看到她瞳孔的红色已经消散了不少，如今只剩一层薄薄的颜色笼罩在瞳孔附近。

“希望能如你所说。”最终，他还是说道：“希望这场战争后，能遇见你所说的那样的老板……不，主君。”

“嗯？战争？”她奇怪地看向他：“什么战争。”

他盯了她一阵，看她一脸莫名天真的表情，不知为何心底有些泄气，叹道：“算了，告诉你也无妨，此处向北……我的主人的领地，最近遭到了攻击。”

她点头，思索片刻，缓缓说道：“所以，你是逃出来的吗？”

“不，我是帮他出来攫取能量的。”他摇了摇头，直直看向她的眼睛，慢慢说道：“我的性命握在他的手上，不过，如今战事吃紧，他应该顾不上我。”

——战事？等等……和梦之魔神的战事，难道是？

她脑中灵光乍现，霍然箭步上前，握住了他的双肩，急切的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战争的另一方，究竟是谁？”

夜叉男孩被她吓了一跳，浑身一激灵，但还是开口说道：“听说是，东面的贵金之神……”

贵金之神！

她一下跳了起来，狂喜一般双手一拍。

竟然，不，果然是摩拉克斯！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魈：说起来，你之前叫我魈来着？

吴瑕：不不不……

魈：（疑惑看过来）

吴瑕：不不不……不是你还有谁呢？

魈：还是第一次有人试着给我起名字，你可真奇怪。

吴瑕：不是我起的好吗？

魈：？

吴瑕：不是我起的……是我，呃，预感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