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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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滢雪晨起用了早食后,照常去颐年院请安,没有意外,嵇老夫人依旧不见。

早有所料,也就是走个过场,心下连半点难受的情绪都没有。

正欲离开,却见一抹青色的身影从西厢出来,一抬眼就与其视线碰了个正着。

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模样清丽,还有些许的没长开,但看着也是个可人的。

虽打扮虽简单朴素,但却明显与女婢不同。

一袭淡青色的襦裙,梳着双髻配以绒花头饰。

虽是第一次见,可第一眼滢雪就知道她是嵇堰的妹妹,嵇沅。

相视了一眼后,嵇沅惊讶了一瞬,眼里并没有什么厌恶的情绪,很快就收起了目光,低着眉眼朝着母亲的屋子而去。

姑嫂二人仅是相视了一眼,并无过多的交集。

滢雪也转身离开了颐年院,但脑子里边却是在回想嵇沅在话本中出现过的内容。

话本似乎只故意告诉她戚家的结局,至于话本最后结局却是没有的。

嵇沅性子软绵绵的,即便兄长有权有势,也没有因此变得骄纵跋扈。

话本里边的嵇沅是反角与正角关系破裂的关键。

正角家中有意与嵇家结亲,两家老夫人开始走动,一来二去便定下了婚事,等嵇沅及笄后就成婚。

嵇沅情窦初开,自然芳心暗许,对正角有了情意。

可谁承想,还没等嵇沅及笄,那正角受了伤,被一佳人所救,二人共处一屋檐下,互生情愫,正角便来退了亲。

说是坏了佳人名声,且有救命之恩,不能恩将仇报,只得退婚娶佳人。

嵇沅不愿退亲,倒是那佳人上门来,口口声声说会离开,不会破坏他们的婚事。

结果前脚刚离开洛阳,正角便追了上去,拉着佳人回了洛阳,到了嵇府门外,当众宣布退婚,且非卿不娶。

嵇沅被当众侮辱,性情大变,处处为难那女角,却处处落败。

最后郁郁寡欢,才及笄就生了大病,十六岁就撒手人寰了。

自此,嵇堰与正角反目成仇。

滢雪之前只顾着父亲与自己的遭遇,却没有仔细去推敲琢磨话本的内容。

如今想起这一段内容,刚出了颐年院的滢雪顿时觉得有股子恶心感涌了上来。

报恩可以有很多种,可那正角却是踩着小姑娘的尊严和名节来还。

之前没细想,可现在怎么觉得正角比反角还像反角。

这撰写话本的人到底有偏心正角,才会这般拗曲作直?

正角做错事,是对。

反角不管错没错,只要与正角作对,那就是错的,天理难容。

这撰写话本的人显然是带着偏见和偏倚的情绪。

再一次,滢雪觉得梦中的话本产生了怀疑。

只能信一半,得防一半。

回到鹤院西厢房,不再耽搁,立刻给父亲写了两封信,一封明信,一封暗信。

明信上多为问候,也与父亲提了在这嵇府的日子,内容基本是话家常。

过去的半年,乳娘都有把她在嵇家的处境如实告知父亲,这一点,她没必要在信上说谎。

即便说了谎,父亲也不信。

乳娘回去后,必然会事无巨细的与父亲交代她在嵇家的所有事,包括她想让与嵇家和解的想法。

是以,嵇堰在茶楼救她的事,她仅在信上提了提,并未细说。

父亲或许会犹豫,但看了她的暗信后,会支持她的。

暗信藏于鞋底夹层之中,只要乳娘能回到安州,信件也能顺利到父亲的手上。

信上让父亲提防旁人的陷害,莫要让人抓住把柄,更不要与安州郡王府交往甚密。

当初被算计的事,郡王府虽摘得干净,但她与嵇堰都是在郡王府出的事,谁又能猜得到这其中的水有多深?

她也劝诫父亲莫要为了护她在嵇家周全,而寻权势过硬的靠山来制衡嵇堰。

最后,滢雪道嵇堰似乎真的不在意当初的事,而她也有心与他过日子,还望父亲莫要再记着先前的事。

至于父亲信不信她的话,只等她与嵇堰做了真夫妻,腹中有了外孙,或许便会相信了。

信写好后,才让乳娘塞入了鞋底之中,乳娘自会纳好。

滢雪:“等今日郎主下值,我去提一下,等过完这个月就让你回去。”

其实她与不用与嵇堰特意说,嵇堰也没有不允的理由,她只是想在他面前过个明路而已。

乳娘点了头,却又担忧:“姑娘,奴婢会尽快从安州赶回来的。”

洛阳东南去千余里才至安州,陆路也要约半个月的路程,一来一回至少一个月。

“不着急的,待你回到安州后,仔细打听一下在我出嫁后,戚家与哪家往来最为密切。”

乳娘并未多问,只管应下。

嵇堰带着胡邑从几家博方走下来,沾染了一身的脂粉气。

二人生得高大英俊,一入博坊,那些个袒腰露肩的舞姬和在博坊揽活的花娘一股的都簇拥了上去。

胡邑不过才十八九岁,还没成亲,哪见过这种阵仗,从博坊出来后都是面红耳赤,晕晕乎乎的。

再看二哥,面色如常,心如止水,一心只想着找出突厥蛰伏在洛阳的窝点。

好在二哥是个黑脸的,一派生人勿近的脸色,有舞姬花娘靠近,不动声色的用刀柄隔开了她们。

虽无肢体接触,可那些舞姬花娘中总有几个胆大的,也不管二哥的黑脸,挽着轻纱披帛直接往二哥身上拂去。

估摸着二哥身上也是一身脂粉香味。

日头偏西,暮色四合。

“二哥,还要回禁卫军吗?”

嵇堰摇了头,今日调查到信息要全数疏离一遍。

闻言,胡邑去拉来一匹骏黑油亮的马。

嵇堰拉过缰绳,踩镫上马,身形挺拔,看着威风凛凛。

二楼的舞姬都纷纷朝着下头的英俊郎君喊话:“郎君,下回再来呀。”

嵇堰眉眼一沉,一扯缰绳就往家中归去。

今日回得早,到了府中,天色也还没黑。

嵇堰先去了颐年院看母亲。

嵇堰早出晚归,寻常都不知何时归家,是以几乎都是分开来用膳。

嵇老夫人这刚吃完暮食,便想让自己院中的小厨房去给儿子弄些吃食,嵇堰却道回鹤院再吃。

嵇老夫人也没有多劝,左右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

儿子从屋中出去后,嵇老夫人忽然皱着鼻子嗅了嗅,纳闷地与身旁的顾媪道:“我怎嗅到了脂粉气……”

忽然脸色一变,惊得抬头往敞开的房门望了出去。

她儿子素来正直,绝对不可能去那些地方寻花问柳的!

可这些脂粉味又是怎么解释?

前两日还信誓旦旦的说不收房的人,怎忽然间带了一身脂粉味回来?

嵇老夫人转念一想,儿子都二十四的人了,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么可能不想女人?

戚氏他是不会碰的,只是这寻花问柳染了病怎么办?

思来想去,前两日在她这说不收房,肯定只是说说而已。

原本已经消了心思的嵇老夫人,时下心思却是活跃了起来。

嵇堰回了鹤院,洛管事让厨房开始着手暮食。

正巧乳娘也在厨房给自家姑娘熬补汤。

浓白的补汤刚熬好,倒入汤盅端回了西厢,在姑娘跟前提了一嘴郎主刚回来,厨房在做暮食的事。

晚间不想用暮食,只打算喝些汤的滢雪闻言,喊了萝茵:“你去瞧着,看郎主的暮食什么时候端去主屋,就来与我说一声。”

乳娘看着萝茵出了屋子,才问:“姑娘这是要与郎主一块用暮食?”

滢雪点了头:“嗯,顺便提一下你回安州的事。”

更想从中探一探过几日郑国公府婚宴的筵席。

他答应过的,不至于找理由搪塞了她,不带她去吧?

今日郭媪打听到郑国公府来了人,送来了一张帖子。

这帖子,毋庸置疑就是婚宴的请柬。

嵇堰回了屋,放下佩刀喝了几口茶水,洛管事便送来郑国公府的请柬。

翻开瞧了眼,是大后天的日子。

嵇堰上任数月,也不爱结党营私那一套,私下更是没有与那户世家往来。

故此,世家大族送来帖子,多数没去。

但郑国公刚正不阿,又立下汗马功劳,便是没有过多交集,嵇堰还是要去的。

只是让嵇堰为难的是他昨日才答应了戚氏,若有筵席,他去赴宴便会带上她。

昨晚应下之前,心想自己也不爱凑那些热闹,应下也无妨。

但这不过一晚,就来了这么张似烫手山芋请柬。

既然应下了,嵇堰也不会食言。只是母亲那边得安抚一二罢了。

琢磨间,暮食已经送来了。

暮食做得简单,米饭是现成的,只需炒两个菜就成,不过是一刻就做好了。

正欲动筷,似乎有所感,嵇堰抬眼往门外望去,只见戚氏从院庭走上屋檐之下,身后还跟着一个端着托盘的婢女。

嵇堰看着她在门外停下了步子,朝着屋中的自己盈盈一福身,神色温柔:“妾身担忧郎主公务劳累,特意让厨房熬了几个时辰的补汤。”

萝茵暗暗一愣。

心道:这补汤难道不是乳娘炖给姑娘补身子的吗?怎就成了姑娘特意让人去炖的,还是炖给郎主补身子的?

嵇堰眯眼瞧向婢女手上的汤盅,又复而看向戚氏。

他回来有一刻多时了,要端来早就端来了,何至于等到饭菜刚刚端上桌就送来?

怕不是想与他一块用膳?

滢雪觉得嵇堰的视线似把她看穿了,但她是不会承认的。

她跨过门槛入了屋中,说:“妾身还未用膳,不知郎主可介意再添一副碗筷。”

说完,朝着桌上看了一眼,有一丝愣怔。

就两道菜,一个炒菘菜和一个炒肉,虽份量足,可却没有半分精致可言。

原打算说“介意”,可却注意到戚氏目光在扫到桌面上的糙菜之时,她的眉心不经意间皱了皱。

嵇堰忽然觉得应下也有好处的。

戚氏自小娇生惯养,吃食也是精细的,定然不习惯他这里的吃食。

只一餐便能退却了她往后凑过来一同用膳的心思,也不是不可以。

思及此,嵇堰看向洛管事:“那再添一副碗筷。”

洛管事:他说什么来着!

郎主就是被美色所惑了,这不,对大娘子的要求一应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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