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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姣韶轮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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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厢内

“此次前来,有两件事与几位说。”

到了没外人的地方坐下后,章颂清想要摘下兜帽,对面几个总是要知道她的身份的。

荀应淮却伸出手,压了下她的竹编帽檐,四下环顾了一圈,“不成。”

这里人多嘈杂,虽然已坐在里间,但还是能听到门口来来往往的脚步声。

章颂清思索了一会,点点头,手从兜帽上放了下来,她是找了借口出宫的,最好还是不要被发现身份。

仲嘉良看着两人熟稔的姿态和打哑谜般的氛围,忍不住出声:“子澈,你在哪里认识的这两位姑娘?”

子澈是荀应淮的表字。

奇怪得很,荀应淮除了睡觉更衣,几乎每时每刻和他待在一块,哪里来的时间结识这么一个清丽佳人?

心中须臾不忘礼仪尊卑,荀应淮也不知道怎么下意识做了那么一个逾矩的行为出来,他收手握拳撑在膝盖上,轻轻摩挲了两下。

“事不宜迟,就直说了,几位的现在住的宅子是由我家主子提供的,就是这位。”梧枝在一旁适时开口。

她用手提起纱帘,以做印证:“各位在几日前必定都见过我,认得出来。”

梧枝话音刚落,除荀应淮之外的其他两个人都大惊失色。

把他们聚起来的,竟是个芳龄女子!

迟解愠只是内心讶然了一瞬,仲嘉良可就丰富多了,他看着章颂清,就像在看一把能把千年不动的冰山敲化的榔头。

难道之前扯着寻贤的旗子就是为了认识荀应淮这小子?

好你个荀郎啊,用一张脸就能吃饭了。

仲嘉良瞧了瞧章颂清被兜帽垂下的轻纱遮得朦胧,但仍依稀可见姣韶的轮廓有些羡慕地扯了扯嘴角。

什么时候这种好事也能落在他头上啊!

“今天来,本意是要看看大家的功课,但方才得到消息,新识的小友妹子被卖进了青楼,那种地方我们女子出入不便,所以想来拜托几位。”事情急,章颂清拣要紧的话说,语气疾促。

“名字,位置。”荀应淮言简意赅。

“只知道那小孩的哥哥叫栾庆的,被卖去了环采阁,年龄未到十三。”梧枝适当补充道。

“那我们拿了银两立刻去赎人。”迟解愠开口。

从前他大哥做卖力气的活,送些米面什么的,有一天货多到送不过来,领头的苛刻,定量的货没有送完是拿不到那天的工钱的,于是迟解愠也去帮了一把,进过一个小青楼。

那里的姑娘曼舞轻纱,脂粉香浓到呛人,昵侬软语不绝于耳,不消多久人都要醉了。

放米面的是在后苑,那里空着几间,但也不是没用的地方。

他亲眼看见惊慌的眼睛透过弹珠那么大的破口看着自己,没多久凄厉的痛呼声响彻整个苑子。

是在挨打。

所以他也算是见识过那种地方的厉害,听了章颂清的话马上就要走,一只脚转向房门,想了想又回过身:“不过,我没赎过人,其中是个什么章程?”

“走走走,这我知道,我跟你一同去。”仲嘉良挥手。

他家里有个伯父,早些年的时候浪荡不肖,沾染了烟花之地的女子,还弄大了肚子,只好把人赎出来,做了个姨娘。

事情虽然不大,但家里说闲话的人也不少,仲嘉良更是被耳提面命地警告不要惹出类似的丑事,所以有所了解。

他说着也站起来,顺手拉了荀应淮一把,“走吧,也该让咱们子澈见识见识外面的虎豹豺狼。”

“他不能去。”章颂清站起来阻止。

说完她自己也意识到这么一下子有些突兀,补了半句:“这……哪有人结伴去赎姑娘的?”

她就是私心用甚,不想荀应淮日后被人翻旧账,参他什么曾经流连烟花之地,私德有亏。

他应该永远做一个被世人敬仰的君子,广受爱戴,不染尘埃。

荀应淮掠视过章颂清,垂脚在空中划过,他对仲嘉良和迟解愠道:“说的也是,和裕,伟茂,就交给你们了。”

仲嘉良眼珠转了转,“行,等我们好消息。”

屋中一空,就剩下三人,章颂清表情有些许的不自然,她和荀应淮说:“事出紧急,还望荀郎见谅。”

“无碍,姑娘慈悲心肠,能为友人做到这地步实属非常,令荀某感念。”

“我这次来,是想让你们以水患为题,写出应对之法。等到河水上涨淹没村庄房屋,正是临近春闱的时候,那几个老狐狸把差事推来推去,少不得要派几个新科进士去。”

章颂清总觉得,和荀应淮对坐时,自己一直在喋喋不休,而荀应淮惜字如金,若非必要,嘴巴里不会多蹦出一言半句。

就比如现在。

荀应淮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嗯”的语调,忽觉气氛沉默得过了头,承诺道:“回去之后就写,今日傍晚即可派人来取。”

杨柳枝条垂下,随着风落到池水中搅动烟雾笼纱,花欲破土始七八,打开屋内的窗子后可尽揽一室春意。

窗外楼阁穿插,亭台错落,微微探出上半身便可以看到环采阁中的部分景象。

精致的文窗雕刻着细巧的花纹,时不时有美娇娘走过,笑声如佩玉鸣鸾,婉曼媚态。

荀应淮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他寒窗苦读,没有一天懈怠,到如今快年满二十岁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收过,姑娘手都不碰,遑论什么桃夭柳媚,专侍男子的行家了。

羞得他闭眼转身,干巴巴道:“荀某就不看了吧。”

章颂清还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前世一直当他见什么都能波澜不惊,没想到他们统共没见几回,荀应淮就被她吓跑过一次,现在又被香艳场面臊到难为情。

未免太纯稚了吧。

“哈哈,为什么不看?世人生来赤|裸,后来重视礼教,便把衣裳作为枷锁,自困樊笼,”章颂清抱着胳膊开解,“做这种行当也大多并非她们的本愿,都是生意而已,何况荀郎也并非不是正人君子,怕什么?”

荀应淮从未听说过这样超世拔俗的话语,思忖了片刻,自问不及章颂清的明理通透,点头作赞同状:“言之有理。”

于是壮着胆子往外又暼了一眼。

脸慢慢浮出红意。

不成不成,真的不成,再怎么天理自然,红衫翠袖煽情,婉转流波敛意,公主怎么胆子这么大,难道她见这样的场面心胸荡然如同见一律肉|体躯干吗?

我真是见识短浅,等等,非也,公主真是襟怀磊落,称得上是他见过世间最了不得的女子。

二人手撑着窗沿,间隔一段距离,章颂清专心致志的关注着仲嘉良二人从入门起的动态,看到他们装作行为浪荡的嫖客,仲嘉良对着老鸨耳边低语了几句,那老鸨凝眸看迟解愠扭捏的样子,与仲嘉良会心一笑。

两人从腰间掏出几张银票,不多时他们就被带着穿过连廊,走出了视野之外。

章颂清盯得仔细,生怕瞧漏了一星半点。

而荀应淮在侧脸看她。

“忖量着时间,他们一会大概就要带着人出来了,我府中不好进人,就让她去你们那儿当一个丫头,不论是浆洗抑或是洒扫,你们救她于水火,一定会感念恩德,忠于职守的。”

章颂清回头,对着听到声音才转头看向自己的荀应淮交代,注意力被他耳边晃动的垂脚吸引,随着谛视了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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