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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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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又怎少得了好吃的,食案上好几盘小菜和甜食,白鸢吃一块樱桃蜜饯,喝一杯酒,再吃一块如意卷,再喝一杯酒。每次酒杯见底,她便心满意足地长舒一口气,陈公子看着白鸢一杯接一杯,甚至都不需要他作陪,仿佛忘了还有他这号人,但看到她沉醉其中的模样,陈公子觉得,这酒钱值了。

“鸢鸢姑娘,酒还要继续上吗?”

不过片刻功夫,六壶九酿春就没了,白鸢打了个嗝,十分满足地伸伸腰,正想走人,见对面的男子巴巴望着自己,这才想起还有正事没做。于是重新坐好,左手托腮,右手拿一根筷子,示意陈公子摊开手掌。

陈公子年约三十,长得还算周正,只是眼底乌青,看着有点颓靡不振,此时大喜过望,身子往前凑了凑,哈巴狗似地把两只爪子乖乖举起,报了生辰八字,含情脉脉看着白鸢。

躲在树后看热闹的三人,啧啧啧摇头,可怜见的……

别人不知道,她们却清楚得很,别看白鸢这会温柔可人,那都是骗鬼的,白鸢最擅长做的事,便是笑着捅刀子,陈公子此时在她们眼中,是一只躺平待宰而不自知的可怜虫。

“观公子双掌纤长柔软,厚实有肉,白如玉,直如干,滑如苔,软如绵,乃富贵之人的手相,

可知陈公子出身清贵,打小心思聪颖,是块读书的好料子。食指根部高隆,若是做官,仕途顺畅前程不可斗量,家宅也平安,子孙昌隆……”白鸢先说了一通好话,继而用筷子在他手掌上划拉几下,漫不经心地一个转折,“不过公子的八字……地支有丑,丑戍刑太岁,陈公子的八字恰好含丑戍……不太妙啊。再观你掌纹,金星丘有禽纹,且这禽纹杂乱无章,啧啧啧……”

陈公子开始还满心欢喜,可听着听着,眉头不由皱起,“金星丘是什么?禽纹又是什么?”

白鸢用筷子在他拇指根部圈了圈,“喏,这儿就是金星丘,你仔细瞧瞧,这儿是不是很多禽纹?”

陈公子瞪眼一看,虽不懂啥为禽纹,但上面确实有很多细纹,忙不迭点头,“是是是,那会如何?”

白鸢一锤定音,“陈公子今年刑太岁呐,老话说得好,太岁当年坐,逢之必有祸。陈公子最近恐有血光之灾啊。”

“啊这……”陈公子眨了眨眼,一时不太相信,“可如今都立冬了,还有个把月就除夕了,我这一年过得不也好好的?鸢鸢姑娘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危言耸听了?”

“你也说了还有个把月才到除夕,今年还没过完呢。”白鸢淡淡看他一眼,又道:“你不信?我不但能算出你不久会有血光之灾,我连你身上藏着什么都算得出来。”

陈公子嘻地一笑,“鸢鸢若真说得出我身上有什么,别说血光之灾,就算你说我是太白金星下凡历劫,我也信了。”

“庆和银号的银票两张,绣着瑞鹤图的帕子一条,荷包里有一枚玉戒、十个金饼和些许碎银,左边袖子里藏着一本《游仙窟》……”

《游仙窟》,光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书,躲在树后的三个女子轻轻呸了一声。

陈公子越听越惊讶,她竟连自己藏着禁书也知道,又生怕被别人听了去,忙摆手道:“鸢鸢姑娘快别说了。”

白鸢站起身来,“我言尽于此,你爱信不信。”

信不信是另一回事,但不能辜负美人啊,陈公子忙道:“信,我当然信了,鸢鸢姑娘果然利害。鸢鸢姑娘既然替在下看了手相,可不能看过就算,你就好人做到底,再帮我算一下如何化解吧。”

“我困了。”白鸢说着,打了个哈欠。

陈公子一怔,忙将怀中的两张银票恭敬地递了上去。

“好像也没那么困。”白鸢将银票收好,又重新坐了回去,手指虚掐几下,“我算过了,陈公子刑冲太岁,此后一年,不可前往酉位。酉在正西,只要你不往正西位的地方去,保管平安无事。”

“这就行了?”陈公子将信将疑,“正西位的地方……譬如?”

“譬如凌霄殿啊,凌霄殿就是在正西。”

“啊这……”陈公子一怔,这是让他此后一年不能见美人的意思?他宁愿应劫算了,于是呵呵一笑,“鸢鸢姑娘,让在下一年不到凌霄殿,一年见不到你,在下做不到啊。为了见鸢鸢姑娘你,别说犯太岁,便是犯王法,在下也在所不辞啊。”

白鸢幽幽看他一眼,“陈公子,话可不能随便说,需知你到如今仍未遭遇任何不测,并不表示你可安然渡过,只是时候未到罢了。你若不信,可小试一把,兴许老天怜悯,会给你点警示。”

陈公子来了兴趣,“哦?如何试?”

白鸢指了指水榭对面的假山,“假山所在之地是整个凌霄殿的正西位,陈公子可前往一试。”

陈公子挑着眉,疑惑地问:“就那?鸢鸢姑娘是说,只要我走到假山那儿,就会……遭殃?你没开玩心吧?”

“也不必太担心,死不了的。”

“……”

陈公子撩袍起身,将信将疑出了水榭,一步三回头地往假山走,嘴里嘀咕道:“不就一座假山,又有何难,我还怕了不成……”没成想走着走着,脚下一滑,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脑门顿时起了个大包。

“脚滑,脚滑而已……”陈公子揉着脑袋站起身,犹自替自己辩解,“定是刚才喝多了两杯,脑袋有点沉,一时崴了脚。瞧,这不是好好的?”

他定了定心神,为免自己再次摔倒,一步迈完再迈一步,两条腿中风似的,活像只笨鸭子,引得路过的侍女们窃窃而笑。然而不知怎么回事,陈公子走了几步,脚下又是一滑,踉踉跄跄几步后,噗通一声跌入荷塘。

一直躲在树后的三人顿时笑作一团。

很快有人将陈公子捞了上岸,陈公子吐了几口浊水,人还是浑浑噩噩的,不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有侍女给他灌了碗酒暖身方回过魂来。眼见白鸢已出了水榭,看样子是要走了,陈公子忙提着湿哒哒的袍子追了过去。

“鸢鸢姑娘,你别走啊!我信了,我信了!鸢鸢你人美心善,快告诉我化解之法吧。”

白鸢笑眯眯地看着他,“化解之法我刚才已告诉你了,一年内不到凌霄殿,可保平安。”

陈公子脸上现出痛苦之色,“一年之内都见不到凌霄殿的美人们,岂不比死更难受?”

白鸢冲他嫣然一笑,“你非要作死,我也不好拦着你。”

说罢再不理他,一扬头,走了。

路过梅树,苏莺和玉眉一把将她拉到树后。

玉眉道:“好丫头,可真有你的,快说说,你是怎么知道陈公子一到假山那边就会落水的?”

白鸢抬手,手指虚掐,“算的呀,没见我刚才掐指合算吗?”

玉眉啐了一声,“信你个鬼!你真有这么灵验,怎么不给我也算算?”她上个月崴了脚,前两天才刚好,“我知道了,定是提前在那儿泼了油脂。”

白鸢否认,“油脂那么贵,岂能如此浪费。”

芸娘在一旁笑而不语,虽然她也不知道白鸢是如何出手的,但她看到食案上的青枣少了几颗。

玉眉又道:“那他身上藏的东西,总不能也是算出来的吧?你是怎么知道的?听闻那本《游仙窟》是艳情书,图文并茂,黑市卖到十金一本。”

白鸢将两手往袖子里一拢,老神在在,“自然也是我掐指一算,算出来的。”

其实不是,是之前陈公子更衣方便时,在雅舍里把身上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她偷偷看了几眼,见没啥值钱货,看过就算了。

玉眉自然知道她在敷衍自己,作势要打,白鸢轻松躲到芸娘身后。

苏莺笑着道:“看来这回陈公子再不敢来了。不过……万一他在家呆了两个月,又不信邪,还来凌霄殿呢?”

白鸢耸耸肩,“那还不简单,他要再来,你们告诉我一声就是了,保管他应劫。”

“好了好了,热闹看完了,今晚宾客不少,快忙去吧。”芸娘将苏莺和玉眉轰走,板着脸朝白鸢道:“和你说多少次了,不许往前头来,凌霄殿的姑娘们是迫不得已在这儿卖艺,你和我们不一样,你不属于这里。虽然我也知你本领高强,没人能欺负你,但女孩子家抛头露面总是不好……”

“我困了,回去睡了。”芸娘的话没说完,白鸢打了个哈欠,走了。

芸娘跺了跺脚,嘀咕一句这丫头,无可奈何地忙自己的事去了。

白鸢出了冬苑,回头瞧瞧,芸娘已往春苑去了,白鸢一个旋身,又悄悄折了回冬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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