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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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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太女为什么要杀我吗?”

一吻结束,南羽白隐隐知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趁着夜色转深,墨画一行人还没追过来,叶昕连夜送南羽白回了南府。

她照旧没有惊动任何护卫,悄无声息地把人送了回来。

仅仅离开了几天,南羽白的院子里和房间里的东西与他离开时一般无二。

许是南收帆发现他失踪后,连带着对他住的地方也重视起来,吩咐了下人日日前来打扫,院内屋内都被打扫的异常干净整洁。连盆中烧完的炭火都倒掉了,换上了新的精贵炭火。

只是炭盆依旧摆放在他床前,跟南羽白被叶昕带走那晚摆放的位置一模一样,不敢偏移半分。

院中的那棵大树也依旧枝繁叶茂,风一拂过,便发出绿叶交相摩擦的簌簌声响。

一切都没变。

一切又好像都变了。

叶昕抱了南羽白一路,直到进了里间才把人放下来。

“赶紧去换身干燥的衣裳,”屋里没有烛火,黑漆漆一片,叶昕怕人磕到碰到,特意把人带到了衣柜边,“我掉进湖里,浑身都湿透了,你却不肯让湘云送你回来,非要我送你。”

“现在可倒好,你身上的衣服也被我染湿了,”她语气平缓温和,没有半分抱怨南羽白的意思,“你身子本就弱,当心着凉。”

南羽白也知道自己有点任性。

他害的叶昕落水,又害得她不能及时回府换衣服。

——要她穿着一身湿透的衣服,顶着初春深夜的寒凉,先陪他回来……

南羽白满脸愧色。

可他只是想再多一点跟叶昕在一起的时间……仅此而已……

屋子里没什么光线,叶昕走到窗边,一把推开了纱窗,让月光得以照进来,微弱的光亮勉强映出了两人模糊的轮廓。

南羽白站着没动,他看向叶昕,还是忍不住道歉:“......对不起。”

叶昕身姿随意地倚在窗边,她双眼看着窗外,给对方留出一个换衣服的空间。听见这一声道歉,她轻笑了一声,打趣道,“对我这么疏离客气,是不想跟我好了?”

南羽白急得朝她的方向走了一步,“没有。”

她为了跟他在一起,愿意拼着生命危险跟太女作对。

不管怎么说,他都顶着太女夫郎的名头。他、他甚至要在两天后出嫁!

叶昕此举无异于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可是,”南羽白小心翼翼地说,“女君,您想好怎么做了吗?”

莫非是抢亲?

可除了当今圣皇,谁能抢了太女的夫郎。

私奔?

可她都将他送回来了。

再者,太女那边已经注意到她们了,跑也跑不远的。

亦或是别的什么……

不等叶昕说话,南羽白害怕得喉结一滚,他干巴巴地说:“女君,您不会是想……想殉情吧?”

不会是要他跟她一起死吧?!

叶昕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她笑的委实有点开怀,连肩膀都有点轻微抖动。

但她依旧没回头看南羽白,贴心地给他留出一个自我消化情绪的空间。想想都知道,此刻少年的脸色该有多羞赧和懊恼。

叶昕手握成拳抵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堪堪止住笑意,“我的心肝儿怕死,我知道的。”凭借这样强烈的求生意志,南羽白才能在身负重病时顽强地活下来。

“我不会让你死的,”叶昕思忖片刻,像是做出某种保证,她一字字道,“也不再让你受苦,行吗?”

南羽白喉间一梗,感觉自己不争气地又想流眼泪了。

从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也从没有人像叶昕一样,知道他在想什么,理解他在想什么,支持他在想什么。

“快换衣服吧,我不看你,”叶昕听得到他有点压抑的哭音,故意逗他,“说来奇怪,从我跟你认识的那天起,你就经常对着我哭。这样看来,我真像一个只会惹你难过的坏人。”

南羽白狼狈地转过身去,和叶昕背对着背。

他窸窸窣窣地换衣服。试图反驳叶昕,声音却小得像在呢喃自语:“……其实,我很少哭的。”

自从莫里死后,他就再没掉过眼泪。

只是那夜身负重病,整个人发烧得厉害,南羽白甚至感觉自己要病死了;而邱巧灵又诬陷他偷镯子,欲置他于死地。

那时好像所有人都想要他去死,连上天也想收了他。

他这么些年别无所求,所求不过一样:活着。

那个时候他误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实在撑不住,才哭了一场。

谁知他才哭没一会儿,就被叶昕逮了个正着。

叶昕耳尖地听到南羽白的反驳,语气挪揄,“所以?”

南羽白声音小小的:“所以你不是坏人。”

叶昕一怔,笑了,“所以......不对着别人哭,只对着我哭?”

南羽白不应声了。

叶昕知他羞赧,

她轻笑了一声:“这样看来,倒是我占便宜了。我的心肝儿只对我哭,应该是我的荣幸。”

在南羽白听来,她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我竟然还不知感恩,得寸进尺,拿这事来戏弄你。抱歉。”

南羽白许久都没说话。

黑暗的夜色中,看不清彼此的脸。只有隐约的月光照亮模糊的人影轮廓。

没一会儿,叶昕听见急促的朝她而来的细碎脚步声。

少年像是飞蛾扑火一般直冲窗边而来,叶昕连忙转身,看见一个坚定的小身影不顾一切地要撞入她怀里。

叶昕没躲开。她怕自己躲开,少年要撞到窗沿。

南羽白用力搂着她的腰,侧脸贴着她心口的位置,恨不得就这样一直黏在她身上似的。他浑身轻颤,连脊背也在可怜地发抖,软声软气地、低低地“呜”了一声。

叶昕无奈地轻抚他背脊,“心肝儿,我衣服还湿着,你这衣服算是白换了。”

南羽白越“呜”越来劲儿,慢慢地竟是哭得一喘一喘,气息急促,他的声音哽咽得快要连话都说不完整,哭声呜咽:“现在、现在不关衣服的事,是我在哭......在哭的事。”

叶昕好笑地望着他,听这意思,就是他掉眼泪这件事比衣服重要,她应该更关心他掉眼泪而不是关心衣服。

可她关心衣服也是因为关心他,怕他着凉生病罢了。

但叶昕勇于承担错误,“你说得对,”叶昕温声细语地回应,“那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呢?”

南羽白手越发抓紧她腰带。

他想起自己在酒楼主动投入叶昕的怀抱,想起自己主动承认担心叶昕出事,想起自己跟叶昕在东凰湖一起放了一盏没有沉底的花灯,想起自己劝叶昕把他送回来,拿他跟太女换个官爵......

他想起叶昕说:“但愿你能记得自己都对我说过什么话。”

南羽白想,他记得的。

他都记得的。

他记得叶昕对他的好。

也记起了他对叶昕的.....心意。

南羽白眼泪簌簌地掉,脸上湿润的水痕不知是自己的泪水,还是叶昕衣襟上沾湿的湖水,“你一定要来,一定要来……”他一只手扯住叶昕的早已在湖水中散开了辫子的几缕长发,轻轻扯着,不舍得放开。

叶昕想到了自己说的那句“以后你再也扯不着了”的戏言,唇角微扬,放任他拽她的头发。抚摸他背脊的动作也越发温柔,一下一下帮他顺气、调整呼吸。她红唇轻启,尾音上扬:“来……做什么?”

“来……”南羽白哭的浑身发软,整个人都要站不住,被叶昕一把托住,掐住了腰,

“羽白,”她将更多的头发塞进他手里,握着他的手一同扯住,无声地推翻自己说过的戏言。垂首吻了一下他敏感的耳朵,刺激得他浑身一颤,循循诱哄,“我的心肝儿,说出来。”

南羽白:“呜。”

“娶、娶我,”像是怕自己说不清楚,他努力地压住哭腔,试图让自己的发音能变得清晰,重复了一遍,“你来娶我……”

叶昕低低地笑了一声,“好。”

——她如愿以偿。

“两日后,你只管上花轿。剩下的一切交给我。”

回到王府,宁诗早已在正厅等候复命。

叶昕回屋洗了个澡,只穿了件松散的雪白里衣,腰间带子都没系紧就过来见宁诗。

长腿细腰,胸口裸.露的大片肌肤雪白,轻易便能惹人无限遐想。

她懒洋洋地歪靠在椅子上,抬手一招,就有小侍红着脸站到她身后,用巾帕小心细致地帮她擦拭刚洗好的长发。

宁诗站到她面前,恭谨地复命:“殿下,太女和墨画怀疑是您带走了南公子。墨画在酒楼找不到人,但不知您会去东凰湖,直接去了您京郊的府邸。”

叶昕凤眸微微眯起,声音泛着懒意,“去就去吧。”

绿云和红菱不会放任他们进府。

她忽然哼笑了一声,觑了宁诗一眼,“打起来了?”

宁诗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声清朗,摇了摇手上的绢扇:“是。”

她继续说,“太女先是派人到臣的地盘大肆搜捕,在酒楼闹事,在场所有客人都亲眼所见,后又无故去了您的府邸,与您的手下打了一架…...我宁家断然不会同意息事宁人,殿下您也不会轻易原谅太女,此事决计压不住,明日定能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

届时,叶晚鹰会气得对叶依澜的态度更加严苛,母女之间的关系会更加恶化;支持叶依澜的大臣会因叶依澜如此不理智而大失所望;南羽白也会对步步紧逼的叶依澜越来越抗拒……

“殿下,您借着会被太女发现的借口,制造和南公子分开的机会,连夜将人送回去,好让他等您上门迎娶……”宁诗叹了一口气,笑道,“这个时机把握的真好啊。”

世人都知道相遇需要一个好的机会,正所谓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殊不知,分别也需要一个好的时机。

平淡的告别只会被时间长河毫不费力地冲散,什么记忆也无法留下;只有迫不得已的离别才会令人印象深刻。

而初尝情.爱滋味的、又迫不得已的离别不仅仅令人印象深刻,而是刻骨铭心。

“殿下,南公子对您……”

回想起叶昕在酒楼二楼时,明明是她自己想拥少年入怀,却不主动,反激得少年心甘情愿地主动投怀送抱,还能将责任全推给对方,暗戳戳地责怪对方“故意拖她下水”,又不要脸地说什么“乐意之至”,非要把少年撩拨得个彻底才停手。

“南公子对您敞开心扉了吗?”

宁诗的语气是带着疑问的,脸上悠然自得的含笑神情却是笃定的。

叶昕眉尾一挑,意味深长地问,“你还知道什么?”

宁诗上前替她斟茶,大胆地回话:“臣不是很清楚,但臣猜测,您是故意在酒楼放任事情闹大的。殿下故意显摆身份在现场撒气,是要确保太女的人知道您带着一个疑似太女夫郎的男子出现在酒楼,然后放任对方通知太女前来闹事,如此一来……是也不是?”

——如此一来,引起太女的怒气、拉近和南羽白的关系、又顺势把人送回府中待嫁,一切便都顺理成章地发生。

叶昕接过宁诗递过来的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不闪不避,一副请教问题的好学生模样。她突兀的笑了一声,从喉咙里发出低沉而短促的气音:“是又如何。”

“臣不敢如何,”宁诗叹道:“只是忽然觉得殿下变得比以前聪明多了。”

叶昕呻了一口茶,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就听见宁诗急声补充道:“也变得和善多了。”

叶昕懒得搭理她。

宁诗的后背冷汗都下来了,刚才她就跟被死神盯上了一样,仿佛下一秒自己就要被压下去斩立决。见叶昕没有追究,整个人无声地松懈下来。

紧接着她听见了叶昕的吩咐:“交给你一件重要的事。”

宁诗连忙恢复正经神色,“殿下。”

“东街还剩下多少糖人儿?”

宁诗:?

“……这个臣不知道。”

叶昕想了想,说,“剩下的全都送到王府。”

宁诗:??

叶昕自顾自“啧”了一声:“算了,做糖人儿的也留下。回头把人带到周桐那里,让他安排就是。”

宁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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