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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淮阴王遥送荔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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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稚秋曾经多次死里逃生,她再清楚不过,比起失去珍视之人的痛楚,身体上那些伤痛根本不值得一提。

赵霁在她心头剜肉,让她几百个日夜不得安眠,每每梦魇都要痛哭而醒,这个仇,一定要报。

且不说上一辈的恩怨情仇,光是药王谷那几十条人命,他就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

女子指甲无意识地划过衣料,贝齿轻轻碾着唇瓣,似乎有些苦恼:“可他爱的不是我啊。”

淮阴王身边哪个不晓得他有位视如珍宝的漂亮师妹,郎情妾意,情深似海。颜楚音才是他的白月光、朱砂痣,而她沈瑟瑟充其量就是个工具人,被他利用来利用去,狠狠吸着血。

她甚至怀疑若非自己精通医术,赵霁可能连个眼神都不愿施舍给她。

他从未对她动情,又谈何爱而不得,谈何折磨身心。

唔…要不直接将颜楚音绑来?

这些年她因体内剧毒亏损了身子,也逐渐远离江湖,可看家的本领还牢牢记在心里,不曾忘记。

药王谷擅医道药理,自然也精通毒术。

沈稚秋非常自信,只要落到她手里,颜楚音一定会生不如死,后悔曾经做过的每一件错事。

她开始认认真真地思考这个主意的可行性。

颜楚音武艺平平,没多大本事,只要能够诱她出府,多的是办法将人擒住。有她在手上,也不愁降不住赵霁。

见她一脸深思的模样,淑妃笑了声,道:“没出息,他不爱你有何稀奇,让他爱上便是。”

男人的真爱永远是下一个,再深切的感情也抵不过岁月侵蚀,管他什么情情爱爱,统统都会淹没在时间的洪流中。

再说——“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

薛文婉挑眉:“情爱这回事不是简单的算术题,可以直接得出答案。他虽有负于你,却也未尝没有付出半分真心。”

女子颇为沉重地说:“那我便要一脚踏三船了…”

作为一位知书达理的淑女,她竟然要同时爬三面墙,想想还真是有点小刺激呢。

陆寰没把事情放在心上,随口安慰说:“你和那负心郎的故事早已成为过往,如今相隔甚远,哪里来的法子弄清他到底喜不喜欢你?我看还是把握当下更好。”

“不。”沈稚秋睫毛微微一颤,像风拂过树梢时簌簌吹落的雨花。

她抬起星眸,幽幽道:“我有办法。”

“你这脑袋瓜子转得可真快,说罢,什么主意?”

并不着急回答,沈稚秋将拇指与食指合成一个圆圈,凑到眼前,笑眯眯地说:“你们想吃荔枝吗?”

陆寰‘哎’了声:“这才初初进入四月,哪里来的荔枝。”

再不识人间烟火也该晓得,那荔枝通常得六七月才大量成熟。

“我倒听说有种叫三月红的荔枝熟得特别早,往往三月下旬就能入口。”薛文婉家学渊源,喜看杂书,见识也比常人更广阔些。

德妃露出肉痛的表情:“寻常荔枝已够奢侈了,三月红岂非更加难得?”

沈稚秋点头:“要的就是这份珍贵。”

倘若不够张扬,她又怎么能够试出赵霁的底线?

几日后,容妃命冈州荔枝千里遥送的事传遍朝野,惹群臣非议不休。

皇帝桌上参她的折子堆得几乎无处可放,言官极尽犀利文笔,恨不能将她直接骂死在折子上。

诸如“骄横惑主”、“挥霍无度”之类的词汇屡次出现,每一个字都力图戳断奸妃的脊梁骨。

赵问随手翻开一本,‘啧’了下:“看不出来啊,胡望春这老匹夫骂人的词汇还挺多。”

连着骂了十三页,细列容妃十大罪行,话都不带重复的。

张公公苦着脸说:“我的万岁爷,您怎么笑得出来呢?娘娘这次落了话柄给人家,淮阴王一派定会抓住机会大作文章,说不定还会借此事狠狠敲打您。奴才都快急死了!”

皇帝打个呵欠,一把推开眼前的奏折,懒洋洋地说:“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你个没把的瞎操什么心,莫非是当母后和外祖死了不成?”

全天下又不是唯独他赵霁有党羽,遇到大事,陈氏的朋党自会主动出现替他挡住攻击。

所以说实话,赵问毫无畏惧,甚至有点小期待。

岂料他所盼望的局面并未出现。

第二天,那些攻击容妃的声音就像约好了似的,尽数消失。

两军对决,一方提前撤退,另一方当然也只有鸣金收兵。最后,这场言官之间的口水战还没来得及顺利开展便迎来了结束。

另一边,锦绣山庄内。

冈州的荔枝快马加鞭送到,说是价值千金,其实不过小小的一树,总共加起来也不到百颗。

用起赵家的钱,沈稚秋半点儿不觉心疼,她让宫人将这些水果放入冰窖搁置一宿,等所有果壳结出薄霜,又邀请各宫嫔妃前来一起品尝美味。

荔枝会上,十来位妃嫔围坐一桌,边剥开红壳,边嬉笑讨论着。

“姐姐真是好大的胆子,你要学杨妃玩儿那套‘一骑红尘妃子笑’,也不怕被言官的唾沫给淹死。”

另一人笑骂道:“你才进宫呢?谁不晓得稚秋出了名的胆肥,但凡能惹是非的事儿她全给做了个遍。”

沈稚秋瞋她一眼,羞答答地说:“这话不好听,谁让我大方,就当你是在夸我罢。”

袁贵人被逗得哈哈大笑,连手里雪白的小团都忘了吃。

嘉嫔咬了口果肉,忽然正色:“不过说真的,我听闻这回骂你的折子像洪水一样涌进了问心殿,群情汹涌得很。你自己还是小心点,别阴沟里翻船。”

薛文婉‘噗’的一笑,说:“许闲庭,你的消息准是准,可惜慢了点儿。”

“什么意思?”嘉嫔疑惑地望回去。

“骂容妃的折子是不少,但第二天全给撤了回去,不止如此,再上朝的时候大家对这事儿只字不提,活像没发生过一样。”

众人惊奇:“还能这样?”

陆寰仿佛明白了什么,讷讷道:“稚秋,你那日说的负心汉该不会是……”

放眼朝野,有能力堵住言官之口的左右不过陈氏、淮阴王二者。陈氏本就偏帮皇帝,剩下的便只有——赵霁!

沈稚秋将手指轻轻按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再往下说。

她弯了弯唇,比着口型,无声道:“是、我、赢、了。”

赵霁受儒家教育长大,骨子里浸透着治国平天下的理想抱负。他有傲骨,也发自内心的清高,平生最恨吏治腐败,纸醉金迷。

可这样一个男人竟为她挡下了所有流言蜚语,默许她的骄纵。如此,当然算是她赢。

就在此时,当归悄悄走近,附在女子耳边说了句话。

听完,沈稚秋不由发怔,眼中飞速划过一抹诡色。过了会儿,她抬眸与陆寰对视,缓缓道:“姐姐,看来我不仅是赢了,还是兵不血刃,大获全胜。”

当归说,方才又有几盆荔枝送到了门口。

是淮阴王亲自送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被蚊子咬得一脸懵逼,它为啥咬我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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