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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哦(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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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待会儿要走了吗?”

杜嘉一托着下巴坐在吧台边,看着陆之榭在厨房里忙着刷盘子洗碗。

他背对着她,肩膀宽阔,背肌健壮,刷锅时因为用力手臂肌肉紧绷,腰间系着保姆使用的白色围裙。

这件围裙尺码对他来说还有点小,缀着蕾丝边的布料下摆只到他腹部以下一点点,两条系在后腰的带子勉强打了个结,把他本就紧窄的腰身掐得更是仿佛一手就能揽住。

与他贤惠模样相矛盾的是,他今天脖子上戴了条银色四芒星锁骨链,与他白色t恤上的老虎头交相辉映,手上还戴了枚开口银戒,乍一眼看起来凶得很,是走在路上会被人多看两眼但绝不会搭讪的类型。

他衣品一向不错,在学校里会打扮得低调点,出了学校,怎么乐意怎么来。

唉哟,反差感男妈妈,真不错。

杜嘉一脑子里又开始制造起黄色废料。

如果围裙里是真空就更好了,果体围裙什么的……

“你他妈,吃完就翻脸不认人?我等会儿再走,再给你切点水果。”

陆之榭骂骂咧咧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绮思,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顺手在围裙上擦干,十指因为浸泡了冷水微微发红,手背上血管和青筋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谁能想到十天前他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家里三个保姆一周轮流伺候,请了大厨做私厨,食材都是空运过来的,一日三餐顿顿色香味俱全还不重复,不想吃家里的菜就跑出去下馆子,一顿饭价格从没低过四位数。

但就这短短十天内,他学会了怎么挑菜,炒菜要热锅凉油,做肉要先焯水去腥,和面后需要醒面,用烤箱要提前预热等等等等,他以前从未想过他需要学习的东西。

虽然耻辱,但这都是为了回家大计。

陆之榭这么告诫着自己,把手下按着的西瓜从中间劈开,一分为二。

西瓜果肉分离发出多汁的声音,有一些汁液不慎溅落到他的衣服上,晕染开一小片淡红色的湿痕。

杜嘉一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那处停留了一会儿。

对此一无所知的陆之榭把西瓜片好装在果盘里,放到吧台上,杜嘉一歪头看了眼,没动,眼神有些微妙:“我想吃切成块的。”

“服了,就你b事多。”

陆之榭嫌弃,还是端起果盘回厨房进行二次返工。

他切水果的刀功实在不怎么样,西瓜又是汁水尤其丰沛的水果,等切完后砧板上全是湿漉漉的西瓜汁,连他的衣服上也弄到了不少,看上去全是星星点点的痕迹。

他端着碗转过身,差点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杜嘉一撞上,后退一步才稳住脚步,“操,你他妈吓我一跳!”

杜嘉一没看他,望着一片狼藉的台面,做出点评:“吃了个西瓜至今家里还在抗洪。”

陆之榭对她的吐槽习以为常,心里掀不起一点波澜,手往前一递:“喏。”

杜嘉一眨了眨眼睛,这回她没再刁难他,叉起两块塞进嘴巴。

西瓜清甜的汁水在口腔爆开,紧接着咕咚一声,是吞咽的声音。杜嘉一伸出舌尖,慢慢舔去唇边的汁液。

整个过程,杜嘉一都看着陆之榭。她的眼神很奇妙,褐眸闪着异样的光芒,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直勾勾地,坦然自若地直视着陆之榭的眼睛。

陆之榭被她看得喉咙紧了紧,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干什么?”

“你衣服湿了。”

杜嘉一说着,把玻璃碗随手放到一边,朝他一步步走近。

陆之榭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

周遭气氛转眼便变得古怪了起来。

在这时,陆之榭蓦地想起来他带杜嘉一去健身房的那次经历。

现在,杜嘉一看他的眼神几乎和当时一模一样。

后腰撞到了东西,陆之榭往后一看,发现他已经退到了流理台边缘。

杜嘉一在他面前站定,身子前倾,双手撑在他两侧的台面上,把他禁锢在自己的双臂之间,扬起脑袋,距离近的似乎要吻上他的脖颈。

陆之榭呼吸重了些,沉沉的黑眸倒映出杜嘉一的影子。

她淡红的唇翘了下,双唇轻启,露出贝齿里里的粉色和殷红的舌尖,话音伴随着温热的呼吸一同拂过他的脸庞。

只听她笑盈盈道:“我家浴室还蛮大的,要不在我家洗个澡吧?”

她的意图昭然若揭。

脑内的系统一整个化身尖叫鸡,疯狂尖叫起来。

【宿主!快快快快答应她!这是你们关系更进一步的好机会啊!啊啊啊啊啊啊!】

陆之榭耳中嗡鸣,有片刻的失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由自主地点下了头。

“那好,我去给你拿我哥没穿过的衣服。”

杜嘉一说着,却没有退开的打算,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她又道,“但是你这个衣服还不够脏啊,要洗的话还差了点什么。”

说完,她伸手拧开了水龙头,并调到了最大。

清澈的水柱立刻“哗啦啦”地流出来,大股大股的水液溅射到t恤上,布料瞬间被浸透成薄薄的半透明一片黏在身上,勾勒出清晰的紧致腹肌形状和淡粉色的两点。

杜嘉一的手摸了上去,手指细细描摹着他的腹肌轮廓,轻笑了声:“现在就顺眼多了。”

冰冰凉凉的布料紧紧贴着身体,胸前的触感根本无法忽略,陆之榭垂眸望着她。

她的黑发绑了起来,水滴同样溅到她的脸上和身上,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一路滑进她吊带的领口里。

她眸中水泽浮动,神情狡黠,像只水化作的妖精。

陆之榭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来,很久以前,他曾无意撞破过杜嘉一的一段恋情。

那大概是高二的时候,他在帮老师送资料的途中路过教学楼的空教室,看到了杜嘉一和一个他不认识的男生在一起。

少女穿着校服裙坐在高高的讲台上,长马尾在脑后微微摆动,白皙的小腿随意地晃着,个子高挑的男生环住她的的肩膀,压下来的上身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

他们在接吻。

也许是偷尝禁果带来的的紧张刺激,他们很快就分开了。杜嘉一面颊泛粉,微微喘气,神情看起来很是无所谓,而男生自后面抱住她,亲吻着她的脖颈,俊朗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着迷。

陆之榭的视线只停留了一瞬,便当做没看到似的回头,加快脚步走了。

当时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这样被她随意牵动情绪,只要一想到接下来要攻略这个人,他就发自内心感到厌恶。

但此时此刻,他忽然懂了。

热意愈演愈烈,几乎将他燃烧殆尽,也许这感情不是来源于爱,但即使是来自欲望也足以融化掉他的肢骨。

陆之榭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神逐渐流露出迷恋,大脑深处传来理智咯嘣断裂的声音,于是他放任自己沉沦下去。

他的手搂住了杜嘉一的腰。

……

他们没有做到最后。

紧要关头,杜嘉一被精虫蛀空的脑干中猛地冒出一丝为数不多的良心。

这是沉谨言的房子,此老古董绝对不可能同意有人在他洁净无瑕的地盘做出男女□□之事,否则她有99.999%的概率被逐出家门,要做的话至少应该出去开房。

但是就现在这个干柴烈火的态势来看,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尽管再不爽,杜嘉一还是打住了。

她努力压抑下继续的冲动,保持住为数不多的理智,推开了陆之榭的脸。

她拉过陆之榭的胳膊,把尚处于状况之外的他往门外推,在对方茫然震惊的眼神中关上门并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来我有点事,这次先欠着,下次继续。”

门从里面关上了。

几分钟后,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陆之榭终于反应过来,杜嘉一就这么不负责任地把他丢在门外了。

跟上次一模一样!

他头发还在滴水,脸色由红转青,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只觉得五脏六腑的血液都在沸腾。

“杜嘉一!我操你大爷的,你他妈玩儿我呢?!”

杜嘉一双手合十朝着门拜了拜,慌里慌张地跑去收拾厨房的残局。

过了不知多久,门口才安静下来,估计是陆之榭一气之下走了。

他走后,杜嘉一也成功赶在沉谨言回来前把家打扫得焕然一新。

沉谨言开门的时候,她累得跟条死狗似的趴在吧台上,听到声音,只剩下睁开一只眼睛瞄他一眼的力气。

沉谨言看到她,还惊讶了一瞬,笑道:“你今天起得倒是早。”

“是啊是啊。”杜嘉一打了个哈哈想糊弄过去,“这个点起床的人,是未来之星,是国家栋梁,是都市小说里的商业大鳄,是吾日三省吾身的自律者,是相亲节目里的心动嘉宾,是自然界的丛林之王,是世间所有丑与恶的唾弃者,是世间美与好的创造者,是我杜嘉一。”

沉谨言:“但是现在已经十二点了。”

他意有所指,因为她在周末正常的醒来时间一般是在下午。

杜嘉一哑口无言,她能在搞对象时记得他要回来已经很好了,哪还记得今夕何夕。

沉谨言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用的是杜嘉一之前去瓷都旅游时亲手做的陶瓷杯,杯子形状很诡异,是一个膨胀的圆柱,勉强能辨认出是一个蓝白牛奶罐的样子。据杜嘉一所说,是它进窑时烧毁了,烧前是能在展子上卖几百万的艺术品,然后就随手送给了他。

后来这个杯子就取代了沉谨言惯用的日本手工切割玻璃杯。

沉谨言在她对面坐下,这才注意到她今天看起来有点和平常不太一样,肩膀上宽松的吊带欲掉未掉,面上虽带着倦意,但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像一只慵懒的猫。

他忽然想起那天,那天,衣着单薄的她就是像现在这样,前一秒还散漫地望着他,褐眸透出挑衅,后一秒便咬住了他的脖子。

握着陶瓷杯的手一顿,他道,“你衣服怎么湿了?”

杜嘉一语气敷衍:“洗脸的时候弄到的。”

“以后记得吹干,不然容易感冒。”

沉谨言并未深思,又道,“你还没吃饭吧,我在外面吃过了,你要吃的话我打电话让陈姨现在过来做。”

陈姨是他们家的保姆。

“我吃过了,点了外卖。”杜嘉一努起嘴示意他看门口的垃圾袋。

她刚还在想如果沉谨言问起来该怎么解释,现在现成的借口就送上门了。

沉谨言手指痉挛了下,什么也没说,低头喝了口水。

他忽然感到有些挫败。

杜嘉一上高中后,在他的要求下,她开始走读,他安排了司机专门接送她上下学,三餐也是保姆做好送过来,让她能够住得舒心——只因为她对搞好宿舍关系嗤之以鼻。

他工作很忙,在家里的时候很少,除了早上会和她一起吃早餐,其他时候都见不到面,交流仅限于手机软件。这样的生活模式下,他们养成了完全不一样的习性。

千禧一代的年轻人性格多半随性自在,比起循规蹈矩的生活更偏好个人享受,杜嘉一便是典型例子。她作息混乱,行事无所顾虑,说话毫不忌讳,熬夜、晚起、逃课、花大把大把的时间做无用之事。

而沉谨言受过家族长辈的教育,认为人需要放弃物质层面的欲望享乐,于是他的生活朴素禁欲,吃饭一次不超过四道菜,很少添置新衣,社交时对异性保持客气疏离。

用杜嘉一的话来说,他像是六尘不染的和尚,下一秒就会羽化登仙。

沉谨言并不觉得这是褒奖。他只是在想,剥去监护人和被监护人的身份关系,他们之间好像根本没有生活上的交集。

不过好在之后杜嘉一会来公司实习,他能按照他设想的那样,一点点改造她那些不良的生活习惯。

在保证工作不出错的同时,家庭关系也得到修复,一举两得。

他这么想着,道:“但是有上进心是好事,毕竟之后你就要实习了,提前习惯早起可以降低立刻早起的痛苦程度。”

杜嘉一兴致不高地“哦”了一声。

她本就欲求不满的心情因想起工作更加抑郁了。

人为什么不能永远不上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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