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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018章 择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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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安并未意识到自己失态,还是坐在他身侧的夫人轻轻扯他袖子询问:“怎么了?”

“无事。”他连忙收摄心神,冲她温和一笑:“今日宫宴上的贵人众多,没人会注意咱们,你不必过分拘谨。”

话落,他才后知后觉自己方才这一刻分明是心虚了,甚至是在妻子面前下意识的试图掩饰些什么。

“好。”楚夫人曲氏亦是柔柔的笑着,并未察觉他的异样。

这一来一去间,傅云琅二人也去到了最里面的暖阁里落了座。

今日是姜沅芷的大日子,她理所应当才是这宴上独一无二的主角,故而今日表姐妹二人的坐席是分开的。

姜沅芷依旧坐帝后右下首的第一位,傅云琅与她之间隔了一个长乐公主姜汐茗。

姜汐茗很有些争强好胜的孩子气,这些年一直和姜沅芷争风,姐妹间私底下关系不睦,傅云琅自然要被她连坐,两人也无私交。

此时,她被夹在傅云琅二人中间,傅云琅推己及人都替她难受。

侧目去看,却发现这姑娘今日竟然一反常态,正襟危坐,表情仪态都是郑重而端庄的,颇具皇家风范。

傅云琅已经不记得上辈子的这场宴会上姜汐茗做何神态举止了,只觉她如今举止与往昔大不相同,便不禁联想到近期故去的许贵妃,不由的就跟着晃了下神。

之后,帝后驾到,宴席正式开始。

大殿当中歌舞升平,一派的繁华热闹。

席间,尉迟澍有意无意的瞧了傅云琅几次,却隐隐觉得在姜沅芷的这个大日子里,她竟像是心情不大爽快那意思,闷声不响多饮了好几杯酒。

借酒消愁么?总不能是因为楚怀安吧?

可他又分明十分确定,今日傅云琅压根就没注意到那两口子!

他以前不喜欢傅云琅的性子,故而大多时候都忽视她,如今细细观察却发现她其实也是个喜怒无常的主儿,只是因为心机深沉,隐藏的比旁人更深罢了。

“澍儿?”

正失神间,忽听得承德帝唤他,尉迟澍于是连忙敛神:“陛下。”

承德帝膝下无子,一共两个女儿,今日他最是宠爱的嫡长女及笄成年,他明显龙心大悦,喝了不少酒,红光满面,一脸的喜气。

他问尉迟澍:“前些天得了你父皇传信,难得他日理万机还记得朕这女儿的生辰,说是准备了一份厚礼,但是路途遥远,须得再过些时日方可送到。朕倒是好奇的紧,你可知他备下的是何等礼物?”

尉迟澍笑道:“这个父皇有意卖了关子,我确实不知。他说要赠予表妹及笄礼?舅舅说得我都好奇了。”

承德帝喝了酒,正在兴头上,嗓门不免有些高。

尉迟澍与他虽是寻常交谈,但是暖阁里的一众皇亲国戚自都听得清清楚楚。

姜沅芷的及笄礼,是个极特殊的日子。

说大魏皇帝亲自为她备下了礼物?

傅云琅一颗心猛地往上提起,猝然朝上首看去。

却发现姚皇后竟也是头次听说这事,怔愣之余才笑:“陛下倒是嘴严,怎的也不提前与臣妾知会?”

承德帝十分高兴的模样,却又哈哈大笑着含糊了过去。

其他人也不好对他刨根问底,话题便很快岔开。

宴席上诸事顺利,宾主尽欢。

午后散席,傅云琅习惯性的还是等姜沅芷一起走,转头却见被兰草强行搀扶起身的她摇摇晃晃。

这会儿百官命妇都还候在底下,唯恐她出丑,傅云琅快走两步到她身边,不动声色和兰草一起搀着她,忍不住小声责难:“怎么就管不住嘴,酒量浅还敢贪杯?”

姜沅芷冲着她嘿嘿一笑。

但这丫头好歹还有分寸,清楚自己的酒量,贪杯也不敢太过,这会儿就竭力稳住身形,维持好表情,跟着众人往殿外走。

一行人出了大殿,先恭送了承德帝摆驾,姚皇后才腾出空来瞪了自己醉醺醺的女儿一眼。

姜沅芷此时已经目色迷离。

傅云琅肩膀架着她大半个身子的重量,也觉吃力,忙道:“姨母让我们上您的辇车吧。”

姚皇后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又嘱咐尉迟澍和姜汐茗:“大热天的,你们也都赶紧回去,别在外头闲逛,省得中了暑气。”

清栀带人上手帮忙,一起将摇摇晃晃的姜沅芷扶上车去。

姜沅芷撑到极致,一上辇车就抱着傅云琅睡死过去,傅云琅却被她折腾出了一身汗。

辇车缓缓移动,她这才又想起正事,回眸去看。

隔着一层遮阳的纱幔,缥缈的水红色外面,俊秀矜贵的少年长身而立,却也在瞧着她们。

可这车上坐着好几个人,傅云琅依稀有所感,觉得他就是在等自己回眸这一眼,却又不很确定。

再要细看,尉迟澍已经移开视线,也大步朝这后宫的方向行来。

只他徒步而行,不及辇车的速度,很快便被远远的甩开了。

依旧还立在那殿前的姜汐茗,也盯着这边,只是表情冷淡,没露什么情绪。

等尉迟澍也走远了,她的大宫女菖蒲才愤愤抱怨:“殿下您怎么……今日这多好的机会……”

话没说完,却被她狠狠横了一眼:“你闭嘴!”

她以前争强好胜又任性,不如意了就经常发脾气,可是通常也只是小姑娘家的胡闹,没有哪一次如这般狠厉阴冷的。

菖蒲被吓得猛然一个瑟缩。

刚好另一个大宫女鸢尾匆匆跑来,撑开怀里抱着的一把伞:“这午后的日头烈得很,公主先遮遮阳。”

看姜汐茗面色依然不见缓和,她又给菖蒲递眼色:“愣着作甚?快去请了肩舆过来。”

菖蒲如蒙大赦,急吼吼的拎着裙角跑了。

另一边,因为姜沅芷醉得不省人事,姚皇后就近将姐妹二人带去了自己寝宫。

傅云琅被睡梦中撒酒疯的姜沅芷缠得,费了好大劲儿才在清栀等人的帮衬下脱身,又累了个满头大汗。

青穗打水来偏殿伺候她简单的重新洗漱过,她这才去了正殿。

彼时,姚皇后也已更衣完毕,换了身合欢红的便服坐在美人榻上。

见到她来,含笑招手:“快过来,这有刚端过来的梅子汤,喝一碗解解暑。”

傅云琅依言过去,没有过分拘礼,自然坐在了她对面。

月满亲手盛了两碗冰镇梅子汤给二人。

傅云琅口干舌燥,边吃边道:“清栀姑姑和兰草守在偏殿了,不过依着沅沅素日里的酒量,怕是这一觉得睡到深夜去了。”

“不管她。”姚皇后在她面前一般也不表现得对姜沅芷过分宠溺了,“那丫头聒噪的很,趁着她这会儿消停了,咱们娘俩正好说点悄悄话。”

傅云琅不解抬眸。

姚皇后面上笑容颇是意味深长:“这一眨眼你们两个也都该说亲了,虽说依着我的私心是巴不得多留你们两年,但这人家还是要早早的定下,否则拖来拖去,那些个出类拔萃的好儿郎就该被旁人先抢光了。这里没有外人,你与姨母说说……远的不说,就你们宫学里头那几个伴读的小郎君,可有瞧着顺眼的?”

傅云琅属实没想到她会当面与自己谈这个,不免还是局促了片刻。

姚皇后鼓励般眨眨眼:“那些个孩子,你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知根知底,相处起来多少会更如意些。”

若轮恨嫁,那傅云琅自是半分也无的。

可是她却必须要按部就班的去嫁人,否则养她长大的姨母会受天下人诟病指责,她不可能为了自己逍遥而不管不顾的去败坏了姚皇后的名声。

“那些个王孙公子,皆是些勋爵门阀里头出类拔萃的子弟,我不喜欢。”而她的婚事,直接关乎她后半生的命运,傅云琅并不打算含蓄迂回,认真想了下就分析起来,“世家大族的宗妇不好当,我也担不起。姨母知道的,我向来没什么野心,但求是个人品端正之人,家世低些也无妨,最好是能挑个知书达理的人家,不至于刻意刁难磋磨于我便是最好。”

姚皇后看着她一板一眼的模样,不禁微怔,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失声笑道:“你这孩子……说起话来一副小大人口气,倒是瞧得长远又通透。”

论及上辈子的阅历,姚皇后甚至也不比她多多少。

婚嫁之事不过是寻常,傅云琅微垂了眼睑,佯装做出几分羞赧姿态,低声道:“关乎一辈子的事,自是深思熟虑,琢磨了许久的。”

姚皇后又问她有无确切的人选,这个她的确没什么明确的目标,就说是叫对方做主。

姚皇后点点头:“好。你心里看得通透想得明白,本宫这里也就有数了,人选我先帮你挑着,最后你看合眼了咱们再定,总归是一定寻个方方面面都叫你满意的。”

傅云琅是她亲姐姐唯一的骨血,小姑娘又懂事儿得很,又没有跟她要星星月亮这些异想天开的,她自会替这丫头寻个好归宿。

傅云琅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撂下话来便十分安心,并不做他想。

“姨母。”只是话题扯到婚事上,她心中斟酌再三,索性咬牙开口:“关于沅沅的婚事,您心中可是已有打算?”

“她这年纪还小呢,长幼有序,先定了你的婚事再考虑她的也不迟。”姚皇后却并未多想。

“表妹贵为当朝公主,虽说不必指望夫家扶持,可是表妹性子过分柔弱良善了些,姨母别怪我多嘴,我觉得您在给沅沅挑夫婿时最好是挑个强势有手段的,将来才能替她顶立门户,方方面面的护持于她。”傅云琅表情慎重,“当然,前提还得是对方要是真心心仪表妹才好,婚嫁这回事上,心不甘情不愿凑合起来的……将来受苦伤心的只怕都是咱们女子。”

为人正妻的女子,虽不必完全指靠着夫婿的宠爱过活儿,但是嫁了人,眼前的世界就只剩后宅那一小片天地,若是夫婿冷落,夫妻俩成日里横眉冷对的,这日子总归也是难熬。

“你说的有道理。”姚皇后听着她的一番言语,又望了她良久,方才跟着慎重点头,“你们姐妹俩要好,本宫自然知晓你是真心疼爱沅沅的,这番建议我会认真忖度考量的。”

还有就是想催着她早些给姜沅芷择婿,趁着承德帝那里暂时对姜沅芷的婚事还没旁的想法之前。

可是,这话她却不敢再提了。

即使姚皇后是她亲姨母,涉及到当朝天子,任何话她都是不敢随意出口的。

吃了梅子汤,傅云琅就道是要回去歇午觉,自凤鸣宫告辞了出来。

姚皇后坐在殿中,望着她袅袅而行的背影,最终幽幽一声叹:“朝朝这性子沉稳,无论将来嫁予哪家为新妇,本宫都可放心,反而是沅沅啊……”

“咱们公主说是嫁人,还不等于招赘么?将来驸马爷是要随着入住公主府的,您还担心她过不顺遂不成?”月满在旁收拾汤碗,笑着打趣。

姚皇后闻言,就也跟着笑了。

只笑过之后,她又忍不住嗔道:“说起这事儿,本宫头两年跟陛下去提要给沅沅建府之事,陛下推诿,说不着急,这孩子这孩子依然及笄成年了,就算是从城里现有的宅子挑一座,重新修葺整饬也是需要时间的,本宫还得找机会再同陛下商量一下。”

“陛下向来疼爱咱们公主,怕是与娘娘一路心思,舍不得早早就将这个女儿嫁了。”月满道,“为人父亲的,都是这般,儿子娶媳妇儿就着急着尽快定个着落,嫁女儿时反而推三阻四,可也都是慈父之心呢。”

承德帝向来都将姜沅芷视为掌上明珠,一座府邸的事儿,根本不值一提,主仆二人闲聊两句,姚皇后便也去了后殿歇午觉。

傅云琅自凤鸣宫出来,没传肩舆,带着青穗徒步走在花园里。

天气有些热,主仆俩尽挑着阴凉处走,青穗一边拿帕子给她煽风:“方才应该跟月满姑姑借把伞的,这才不到六月,日头就这样毒辣了……”

嘴上嘟囔着,才发现路不对:“小姐,这不是回晴芳殿的路,这么走可是要绕远了。”

傅云琅宴上多喝了几杯,虽是以她的酒量不至于醉酒,但是烈日暴晒之下也觉得酒劲直上头,胃里难受,头脑也隐隐有些晕眩。

她无精打采:“昨日先生留的功课我没做好,去璟瑄殿借本书。”

这借口自是找予外人听的,青穗不走心却也不会多问。

傅云琅心中却是隐隐忐忑,她总觉得宴会上承德帝提起的所谓“厚礼”别有深意,但愿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尉迟澍明明答应过不娶姜沅芷的,难不成还出尔反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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