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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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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宴起,江府各处都点上了烛灯,灯火璀璨夺目,与空中皎月交相呼应。

江少川与兰夫人一左一右坐于江老夫人身侧,亲人围坐,灯火可亲。

老太太很是高兴,连喝了两杯酒酿,弯弯的眉眼从未落下,有声有色地讲述着兰夫人小时候的趣事儿。

几人不时点头附和,哄得老太太乐不可支。

然,看似欢愉的场景,却是心思各异。

见老太太欣然,众人不好坏其心情,各个脸上都堆砌着笑容,营造出一副和睦融融的氛围。

其中笑得最为僵硬的,便属兰以安。

兰以安坐于母亲身旁,除却开头朝老太太道了几句祝词,再未出言。

就连右前方,时不时投来的那道炽热目光,都未曾叫他察觉,只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江少川看着表弟反常的神色,心里不是滋味,默默筹划着,待会要好好与之谈一谈。

不只他,就连兰夫人也品出了不对,连夹了三回兰以安不爱吃的肥肉过去,这儿子都无动于衷,竟还生生咽了下去。

好不容易盼到家宴结束,几人将醉酒的老太太送回内间,这才褪下笑意。

江少川候在庭院,只待兰以安出来,与他促膝长谈。

可等了许久,仍未见到来人。

江少川一问才知,早在半炷香前,兰夫人便拉着兰以安着小径回南苑去了。

“兰夫人行色匆匆,许是有什么急事吧?”守在内院的婢女又添了一句。

江少川颔首,挥退婢女,这才沉沉叹了口气。

所等之人没了影儿,只能暂时作罢。

短暂的思虑过后,他转身回了东院。

再说兰夫人这头,自席间发现自个儿子情绪不佳,便忍了许久。

傻儿只晓得埋头干饭,就连老太太问话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看得兰夫人着实火大。

好在老太太吃醉了酒,未曾发觉有异,否则,少不了斥一顿她这当母亲的,疏于教导。

这不,家宴一结束,马上扯着兰以安回南苑问话。

她目光凌厉,语气夹杂着几分怒意,“你今夜是怎么回事?怎这般散漫作态?”

兰以安自知有错,只一味地低头,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

他缓缓摇头,只说没事,眼观鼻鼻观心。

终归是从自己肚子里跑出来的崽儿,心性又如何不明白。

兰夫人缓和了口气,捧起兰以安的脸颊,直视其问道:“我儿到底发生了何事?快说来,莫让母亲担心。”

兰以安避无可避,看着母亲关切的眼神,再也控制不住,莫大的委屈涌上心头。

语气也带上了哽意,“是娇娘...娇娘她,不愿嫁我了......”说罢,泪水止不住地淌了下来。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此话在兰以安的这儿,根本不存在。

看着儿子淌落的眼泪,兰夫人又是嫌弃又是心疼,“不许哭!”抬起锦帕为他拭去眼泪,又开口问道:“娇娘是谁?可是你之前带回府中的青楼女?”

兰以安抽噎片刻,点了点头。

兰夫人冷哼一声,“什么东西!也配嫌弃我儿?”说罢便抬高声音朝外喊道:“来人,将那狐媚给我带过来!”

兰以安忙扯着兰夫人衣袖,摇头制止,“男女之情,本就不可勉强,母亲将她唤来又有何用?尖言薄语,只会让娇娘更厌烦我罢了!”

兰夫人望着兰以安,只觉心梗,这不成器的东西,被一妓人拿捏至此。

若是因她伤了母子情分,却又划不来。

兰夫人叹了叹,只好作罢,“不唤她,那你便将来龙去脉给我仔细说来!”

兰以安自不会傻得将林娇娇骗他之事全盘托出,只择其中关键说道:“娇娘说...她另有意中人。”但这一句,便似花费了他所有的气力,他缓了缓,“她既心内没我,之前的婚事,也不做数了。”

兰夫人听罢,不禁喜上眉梢,唇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

若非儿子在前,只怕会直起身来拍手叫好!

那日听到亲儿立誓的消息,她自是不肯,只还未踏出房门,便见东院来报,说是先拿此激励眼前这呆儿刻苦于习,她这才没跳出来反对。

这段时日随亲儿前往苍山书院,就是为了监督其用功。见他果真将心思放在卷籍上,便佯装答应,只待其考上功名再说。

不曾想,竟有这等好事,那人主动舍了这婚事!

兰夫人压下笑意,面上只做气愤模样,恶狠狠地说道:“作罢便作罢,就她那等身份,如何堪配我儿!”

说着轻拍兰以安后背,柔声安慰,“好了,没必要为了她伤神,京中贵女何其多,待母亲给你挑个学识样貌皆了得的,准保将那人给比下去!”

然而话语落入兰以安耳中,却变了层意思。

一个念头飞闪而过,迅即止了兰以安的泣意。

他福至心灵,“是了!定是如此!母亲,我晓得了!”

兰夫人看着神色骤变的亲儿,一脸莫名,“怎的了?”方才那话,自己在兰以安面前讲过没有千回也有百回了,可他有哪回放在了心上...难不成历一次情伤,便幡然醒悟了?

“娇娘定是怕配不上我,这才故意将我推开!”说完,兰以安愈发相信自己的猜测,激动地转过身,大步朝外走去。

兰夫人见状,连忙喝止,“胡闹!”

她上前拉住兰以安,劈头盖脸便是一顿,“人当面拒了你,你还要上赶着用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

终究还是话尾咽了下去,她强行压住怒火,沉声劝道,“她是铁了心弃你,你又何苦去寻?”

“不是这样的,是我会错了意……”

“呆儿!”兰夫人咬牙切齿,指着兰以安的手都颤了颤。

一旁的贴身丫鬟见状,忙上前劝道:“少爷又何苦急于一时,待奴明日去东苑,寻东院的人问个清楚再议吧!”

说罢又帮兰夫人顺了顺气,“夫人也别过分气恼,少爷只是一时没想清楚罢了,时候已不早,不如先让少爷回屋歇息,冷静冷静。”

兰以安这才注意到母亲怒不可遏之态,顿时犯怂,低头耷脑不再动作。

兰夫人望了眼屋外天色,终是点了点头,吩咐丫鬟将其送回房间。

兰以安一出主屋,果然又起了心思,那丫鬟好说歹说,这才将他劝回了屋内。

又嘱咐小厮们看好少爷,一切做罢,这才返回主屋。

兰夫人撑在小榻上,黑沉着脸,不停地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显然被气得不轻。

丫鬟见状,上前替过她的手,力道合宜地为其揉按起来。

“唉,也不知以安被下了什么迷魂药,照这下去,难不成真要娶一娼女作妇?”

丫鬟犹豫再三,小声开口,“奴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兰夫人斜睨了她一眼,“有话就说。”

丫鬟听罢,忙近前来,俯近兰夫人耳侧,低声细道:“奴今日回来听见了一些风声,正与那人有关。说是二爷待她,很是特别。”

兰夫人听罢眸光一亮,“此话当真?”

丫鬟连连点头,“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人与二爷攀扯上,又怎会甘愿守着以安少爷。”谁会放着到嘴的肥肉不吃,反叼着兰以安那朽木,除非是个痴傻的,分不出好赖来。

这后半句,当然不能摆在明面上说。

兰夫人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可转念一想,自己这侄儿性情冷淡,在男女一事上,向来不甚热衷。可信度实在小了些,她狐疑不定,“少川他,真会被那狐媚给勾上?”

丫鬟扯起唇角,“这是真是假,夫人一试便知。”

“哦?”

丫鬟倾下身,以仅仅二人能听见的声音,细细献策。

窗外,圆月悬空,黑夜织就了一个柔软的网,把世间万物笼罩其中。

众人渐渐入了梦境,无人知晓,一场阴谋正蓄势待发。

主仆二人的窃窃之声响至深夜,直到外头响起的最后一抹打更声方才休止。

***

清晨,朝阳透过早雾,射出第一缕光辉。

金灿灿的暖意照入房间,所过之处,皆被染上金光。

而兰夫人罕见的没有赖床,刚用完早膳,便拉着丫鬟上街去了。

只见其头戴帷帽,帽檐垂下半白薄绢,长至颈部,将容颜挡得严严实实。

二人鬼鬼祟祟,来至一药铺,刻意等客人都散了些,才朝掌柜的问道:“你们这,可有那种...咳咳...那什么的药?”

掌柜的眉头直皱,不解道:“二位想要什么药?”

兰夫人轻啧了一声,“就是那种,男女吃了好办事的药呀!”

掌柜的听罢脸色微变,看向二人的眼神亦带上了鄙夷,“光天化日,真不知羞!我这做的都是堂堂正正的生意,没那腌臜玩意儿!走走走,别在这儿挡着我做生意!”

说罢,便有一药童上去,将二人赶至门外。

兰夫人目瞪口呆,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种待遇?

竟敢高声呵斥她,让她这高门贵女下不来台?

真是岂有此理!

兰夫人怒上心头,她抬手指向那掌柜的,正欲好好教训一二,就被身旁的丫鬟赶忙拦住。

只听丫鬟低声道:“夫人,那么多人看着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事毕竟不光彩,若传至老太太耳里,只怕又要遭罪。”

兰夫人听罢,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四周围观的几人,忙将帷帽朝下压了压。

就在这时,一妇人从药铺出来,缓缓朝兰夫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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