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收留罗娜（1 / 1）

A-196距离太阳非常遥远，导致这颗星球出现昼短夜长的现象。

白天的时间大约只有6个小时。

老霍只在中途浅浅休息一会儿，天际隐隐出现亮光时，他已然睁开双眼。

心疼地抚平书角上不小心压出的痕迹，老霍将书放回原处。

别看他这石屋东西摆放混乱，老霍内心可是把这些东西存放的位置牢牢记住，需要什么立即能够拿出来。

看了眼还在熟睡中的黎明，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睡梦中紧皱眉头，似是梦到些什么不愉快的事。

老霍裹紧身上里外穿了三件的棉服，不禁感叹年轻人就是身体好，他从黎明的床下翻出那条他本准备用来度过寒冷冬季的被子，将被子掀开，盖到黎明身上。

“哎哟，可别把你冷生病了，你要是生病了，还得麻烦我这个糟老头子去给你找药……”老霍喃喃自语。

话是这么说，但这颗星球上怎么可能会有药品。

就算垃圾堆里有，也都是些过期后效果减半的药，而这样的药一旦被发现，就会引来众多人的纷争。

毕竟，在因寒冷生病死亡的人可不在少数。

老霍慢腾腾地掀开帘子，扑面而来的冷风吹散了石屋内仅有的温暖气息。

外边被一层浓雾包围，只能看清眼前两三米的环境。

老霍没有和星球上的其他居民居住在一起，他居住的石屋附近，只有零散几户人。

就在昨天，距离他最近的邻居已经迎来了解脱。

为了不影响黎明休息，老霍将帘子放下，双手塞进袖口里，佝偻着身子向外走去。

这个时间段，大部分人都还沉浸在梦乡中。

他要趁着天还没彻底亮起的时候去垃圾堆探寻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带回家使用。

还没走出去几步，浓雾里跌跌撞撞跑出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小女孩。

女孩看到老霍，眼眶里蓄满的泪水再也止不住，顺着脸颊哗哗流下。

“霍爷爷！”女孩扑向老霍，头颅埋入老霍怀里失声痛哭。

老霍看清楚了女孩手臂和腿上的擦伤，在这种低温环境下，女孩依然穿着单薄无法御寒的夏衣，此刻正冻的瑟瑟发抖，缩进老霍怀里汲取温暖。

老霍安抚性地摸着女孩的发顶：“罗娜，你怎么哭了？”他尽量让自己粗犷的声音显得温柔一些，同时带着女孩往屋里走。

……

黎明被一阵哭声吵醒，她睁开眼，感觉到身上压力一股重量，伸手触摸才发现是一床被子。

坐起身，黎明看清上面的花纹，她捏捏眉心，让自己的大脑迅速清醒过来：“老霍，我说过晚上不用管我。”

把被子叠好放回原处，黎明转身走到罗娜面前，罗娜是星球上唯二知道她眼睛没有失明的人。

以往罗娜常会跟在黎明身后，替她打掩护，帮助黎明寻找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黎明面色暗沉：“你的衣服去哪里了？”她分明在降温前才替罗娜找到一套厚衣服。

再看看罗娜现在杂乱的头发和脏兮兮的小脸，还有那遍布浑身上下的擦伤，黎明心里腾升出一股怒火。

她不过离开这片区域三四天，养得好好的小孩儿就变成这幅模样。

“姐、姐姐……”罗娜罗娜语气哽咽，她拉住黎明的手，将黎明的手贴在脸上，哀声痛哭，“昨天有几个人来告诉我，爸爸死掉了……呜呜呜。”

手背上眼泪划过的感觉分外明显，黎明心中已然知晓罗娜口中未说完的内容是什么了。

没了父亲，罗娜一个孤儿自然守不住父亲留下的东西，就连避寒的衣服也被人抢走，争执间被人推倒在地，导致身体受伤。

为什么黎明会知道这些？

因为她最初来到这颗星球时，就曾亲眼目睹这样的事情发生，和罗娜唯一的区别是——那个人是一位年迈无法动弹的老人。

被孝顺的子女艰难拉扯，活到当下。

可子女却死于一场意外，老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屋内的一切被人搬空，最终冻死在寂寂寒夜中。

即使黎明内心无数次挣扎，劝告自己对老人伸出援手，最终仍是理性占据头脑上风——她当时连自保都成问题。

“哎……”黎明轻叹，她半蹲在罗娜面前，擦去她面上的泪水，“乖，罗娜是坚强的女孩，不要哭好不好？”

富有有安全感的怀抱令罗娜无比依恋，她把脑袋抵在黎明的肩膀上，生满冻疮的手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紧攥着黎明的衣角。

如同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孩子，紧紧追寻着那束微乎其微的亮光，又害怕自己的举动使得那抹亮光熄灭，动作带着几分试探和小心翼翼。

而罗娜所追寻的光，并没有要推开她的意思，察觉到这一点，罗娜渐渐不再流泪。

黎明身上的体温传送到罗娜身上，让罗娜冰冷的躯体逐渐回暖。

沉浸在父亲死亡这件悲伤事实中的罗娜，内心控制不住地产生了一个想法——

为什么姐姐穿的这么少，身上还能这么暖和？

就像爸爸之前给她的暖炉一样，好温暖……

罗娜高度紧绷一夜的神经放松下来，压抑的疲倦涌上心头。

在这样的疑惑中，罗娜缓缓闭上双眼，沉入梦乡之际，她的手仍然抓着黎明的衣角不愿意放开。

老霍在一旁将发生的一切收入眼中，他提醒黎明：“屋里只放得下两张床，你想让罗娜成天跟你挤在一起吗？”

黎明本来还有些担忧老霍会将罗娜赶出去，听到老霍这番话，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意。

老霍一眼看穿黎明心中在想什么，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咧嘴一笑：“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冷血。”

黎明轻轻地将罗娜放到床上，视线在石屋内环绕一圈：“那我想，我们应该把屋子好好收拾一下。”

“哼，让你来收拾，那不得乱套？”老霍一脸嫌弃，没有拒绝黎明的提议，“听我指挥。”

两人一起速度快了许多，很快把石屋里的东西整理好，腾出一块空置区域。

老霍去外面找材料，准备给罗娜做一张小床，黎明先他一步离开，不知去了哪里，回来时手里抱着一套小孩穿的干净整洁的棉衣。

就这样，罗娜留在这里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附近的人也慢慢发现，那个刚死了父亲没多久的小女孩被石屋里两个怪癖的家伙收留了。

一个不管冬夏都只穿长衬衫，喜欢到处溜达的瞎子，一个年迈被酒精虏获神志的糟老头，外加一个瘦小阴郁的女孩——不正常的三个人聚在一起，构成一个不正常的组合。

—

再过一段时间，即将进入整个星球最寒冷的阶段。

星球上大大小小的基地开始扩招，这则消息一经发出，立刻在人群中引起狂热的反响。

越来越多的人朝着报名地点涌去。

成功入选的人能进入基地，只需提供劳动力，就能获得食物和棉服，还有安全的住所。

这充满诱惑的条件，星球上没有谁会选择拒绝。

罗娜拉着黎明的手，从报名地点途径而过。

看着排成长队的众人，罗娜抬头望向黎明：“姐姐，我们不去报名吗？”往年一到这时候，父亲就会带着她来这里排队，等待测试，却没有一次成功入选。

落选后，父亲心情就会非常差，将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好几天才会再回到家里。

现在她跟黎明和老霍住在一起，吃穿都是二人提供，而她除了帮黎明一起捡垃圾，偶尔陪老霍去“淘金”，除此以外什么都没做过。

罗娜也曾主动去帮忙搬东西等，尝试做点重活，被黎明看到后都被她接手过去。

这使得罗娜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她感觉自己就像是黎明养在家里用来观赏的吉祥物。

“不去。”黎明摇摇头，弯腰捡起从袋子里掉出去的铁块，她知道罗娜心里在想什么，“你只用跟着我和老霍就行了，不用担心其他的。”

犹豫半晌后，罗娜问出一直环绕在心里的疑问：“姐姐，为什么你和霍爷爷不想加入基地？”

黎明是前两年突然出现的，最初这片区域的居民们看星球上多了个艳姿绝色的大美人，尤其发现这美人眼睛不能视物后，各个都动了歪心思。

结果这些趁着夜色想去偷腥的男人没一个是完整回来的。

最严重的一个人整个下半身都被毁掉，丢在人流最多的地方，到了早上被发现时，他整个人都奄奄一息了。

伤口鲜血淋漓，有稍懂一点的人去看了眼，得出结论，这人的下半身是被人使用钝器，用蛮力硬生生摁断的。

此事一出，再也没人敢去招惹黎明。

附近一个小基地的老大也亲自来找黎明，出人意料的是，她拒绝了老大的邀请，转身和一个老酒鬼生活在一起。

周围的人都对黎明一阵羡慕妒忌，暗地里咒骂她不仅眼瞎，心也瞎，放着大好的机会不要，偏偏要在破石屋里受罪。

至于老霍，先前有一波人来找过他，黎明没有问他不愿意离开的原因。

黎明狠狠揉了揉罗娜的脑袋，她叹了口气，似乎这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

以为自己的问题触及到黎明伤心的回忆，罗娜瞬间紧张起来，她想要跟黎明道歉，黎明却先她一步出声了。

“因为——”黎明将刘海后撩，露出光滑饱满的额头，她拉长语气，在罗娜瞪圆的大眼睛注视下缓缓开口。

“因为我，放荡不羁爱自由！”

“嘶。”罗娜倒吸一口气，被黎明的发言震惊到了。

她似乎明白了黎明之所以这么厉害的原因，原来性格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自己以往软弱的表现，罗娜握紧拳头：“我决定了！”

她眼睛闪闪有神，直勾勾看着黎明，学着黎明的语气坚定道：“我也要跟姐姐一样，做一个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人。”

只是嘴瓢一句，没想到罗娜居然当真了，黎明脚下踉跄，差点没直接摔下陡坡。

她稳住身体，板着脸教育罗娜：“爱自由可以，前面的就算了，小孩子不许学坏，懂了没？”

“知道了知道了。”眼看黎明的指尖即将弹到她脑袋上，罗娜抱头从黎明手下溜走，还不忘提走半袋废品。

罗娜跑来跑去的模样映入眼帘，看着她的背影，黎明嘴角漾开一抹无奈的笑容，任由她撒欢去了。

小孩子，还是要活泼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