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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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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很暗。月光被乌云遮住,伸手不见五指,瞧不见半分光亮。两人站在练剑场上,悄然和夜色融为一体。

时慕喻的脸色如这夜色一般漆黑。

修仙之人本就不是光靠双眼视物,楚玉辞虽看不清时慕喻的脸色,但却清楚他此刻的位置及状态,她兴致勃勃道:“师弟,这回你先出招,就用那招破月流星。”

时慕喻困意上涌,只想赶紧应付了事,于是也不啰嗦,破空剑一抖便将白日使过的那招破月流星又使了一遍。

楚玉辞不闪不避,用她研究出来的破解之法应敌,以柔克刚,一来一往,凌厉的‘破月流星’渐渐化为了一滩水,再使不出原来的威力,她还当真找出了破解之法,时慕喻忍不住微微抬头看向她,虽没有一招制胜,但‘破月流星’对她已经没了作用。

时慕喻收了剑,看向她的目光微微带着惊讶。

这‘破月流星’其实并不是他这两日想出来的,仙云宗能伫立修真界十大宗门之一数年不倒,自然有其独到之处,当初为了应对仙云宗剑法,他花了好些年的时间,才勉强研究出了一部分克制仙云宗的剑法,光是这招‘破月流星’,他便用时两月不止。

可楚玉辞竟然只花了一日便找到了破解之法,以柔克刚,让他无处施展,他的‘破月流星’自此对她再无作用。

时慕喻不得不承认,楚玉辞,的确天资卓越。

楚玉辞将剑收好,目光灼灼道:“师弟,我这便将招式传授给你!”

剑招看似简单,可实际上,需要详细地传授所学之人才能真正领悟,什么时候该收剑,什么时候该出剑,哪里该用劲,哪里该收劲……这些都需要一一详述,否则再如何天资聪颖也很难做到看过几遍就能精通。

将时慕喻的犹豫看在眼里,楚玉辞出言打消他的顾虑:“你放心,我不用你教我‘破月流星’。”

时慕喻并非剑道出身,根本不在乎这招‘破月流星’是否会被别人学了去,他只是不信她是真心想教他,剑法乃剑道之人立身之本,哪怕是对自己的弟子,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不藏私,更别说将自己费心研究的剑法轻易教给旁人了。

他静静看着楚玉辞,缓缓点了点头:“好。”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不过一刻钟,时慕喻便学会了。

直到完全掌握那一刻,时慕喻才意识到,楚玉辞,真的没有对他藏私。

时慕喻难得地迷惑了,她到底图什么?难道就不怕他有朝一日超过她,抢走她的身份和地位,甚至取代她坐上仙云宗宗主之位吗?

他看向她,发现她的神情很是激动,楚玉辞道:“师弟,你果真是天才!”

时慕喻:“……”

困意袭来,时慕喻无心探究楚玉辞在想什么,他此刻只想回去休息。

他面无表情问:“师姐,我能回去了吗?”

楚玉辞:“稍等片刻,我同你一起回去。”

时慕喻:“???”

“不知师姐还有何事?”

楚玉辞看着他认真道:“师弟,我听闻今日授课的乃是程夫子,你有所不知,成夫子为人严厉,对待课业更是一丝不苟,稍有不慎便会被他处罚,你初来乍到,想必不了解成夫子为人。但没关系,师姐会帮你……若是你不介意,不如让我先替你检查一遍课业如何?”

时慕喻真的觉得楚玉辞脑子有问题,他已经如此针对她了,她竟还担心他被责罚?

不,不对,她不是脑子有问题,反而,她极为聪明,知道如何攻破他的防线,取得他的信任,用这种方式一点一点瓦解他的心房,将他彻底变成她的人。可惜了,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普通富家少爷,楚玉辞这招对他毫无用处。

时慕喻笑了笑:“好啊,那就多谢师姐了。”

两人走向时慕喻居住的西侧殿,时慕喻本就没打算完成什么课业,在两人回去的路上,他不动声色地派出傀儡,从别的弟子房里偷了一份回去。

半刻钟后,楚玉辞看着整洁的课业,满意道:“师弟,看来是我多虑了,师弟如此聪颖,又怎会被区区课业难住,如此便好,日后我也不必为你的课业忧心了。”

时慕喻将她送出殿门,突然问道:“师姐,今日我比试赢了你,不过短短一日,整个仙云宗上下便已知晓此事,他们都说……”他迟疑道:“都在说你连我都打不过,怎么好意思占着掌座首徒的位置……”

更多的他没说完,但他知道楚玉辞听得出来。

这个人高高在上太久了,他们连仰望都难,可如今有人能与她匹敌,众人便觉得,她也不过如此,于是纷纷添砖加瓦,想要将她拉到和他们相同的位置,殊不知,即使楚玉辞被拉下了神坛,也依然站在他们触之不至的地方。

楚玉辞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却没有当回事,她是否适合这个位置,不是旁人说了算,是师尊说了算,她做好分内的事,至于别人要怎么看,她管不着。

时慕喻见她无动于衷,甚至转身要走,忍不住微微蹙眉,他已经将目前的形势摆在了她面前,她竟还能泰然处之,甚至连半分神情变化都没有……

时慕喻看着她踏出殿门,忍不住道:“师姐,你真的不在意吗?若不是我,你不会被师尊误会,不会被师兄师姐们误解,你真的,不生我的气吗?”

楚玉辞有些诧异地看向他。她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一来,她不认为时慕喻是故意针对她,哪怕主动提出比试,以及在课堂上的为难,在楚玉辞眼里,都不过是一个刚入宗门的小师弟,迫切想要得到同门关注的一种手段罢了,这无伤大雅,她更不至于脆弱到被这点小手段击垮。二来,同为无道尊者徒弟,楚玉辞身为师姐,更不会同自己同门师弟斤斤计较。

楚玉辞想到这里,怜爱地看向时慕喻,听说当初将时慕喻送到仙云宗,他的家人还兴高采烈地领了一笔补偿回去,若不是不受重视,他的家人又怎会迫不及待地将他送来仙云宗,连半分分离的难过都没有?一定是凡间的生活很是不顺,他才会如此没有安全感,她理解,日后一定会好好待他的。

她放柔了声音说:“师弟放心,我都明白的,我不在意。”

时慕喻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她那是什么眼神?为何如此奇怪?

他不知道楚玉辞此时所思所想,否则若是知晓他做了这么多,在她眼里居然只是小打小闹的“博取关注”、“争风吃醋”,一定会气得当场转身回魔界。

但他什么都不知道,更猜不透楚玉辞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眼见卯时一点点逼近,他无心和她纠缠,于是道:“师姐,我觉得我的剑法已经过关了,日后不必再和你每日晨起练剑了。”

楚玉辞眉头一蹙,想也不想便反驳道:“师弟的天赋世间罕有,若是不勤加练习,岂不是浪费?”

时慕喻张了张嘴,索性直接道:“师姐,我不想起这么早练剑。”

既然楚玉辞软硬不吃,他又何必同她装模作样,他倒是想知道,他已经如此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楚玉辞还要如何饰演一个好师姐,莫非强行逼他早起不成?

楚玉辞听到这话,果然愣住了,时慕喻强调道:“师姐,我不高兴,不想这么早起来练剑,你不该如此逼我。”

她不是一心想当好仙云宗的大师姐吗?可她若是强行逼他练剑,便不是一个好师姐。

第二日楚玉辞没有去找时慕喻,她如往日般独自一人去练剑场练了两个时辰的剑法,回到自己居住的东侧殿,发现有人正在院子里等她。

看清来人,她微微一愣:“凌师兄,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凌璋看到她,叹了一口气,迟疑道:“楚师妹……”

楚玉辞直言道:“凌师兄,你有话便直说吧。”

凌璋这才道:“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不是外人能比的,既然如此,有话我就直说了。”他斟酌道:“师妹,近日你和时师弟的事我亦有所耳闻……”

楚玉辞耐心地听他往下说。

凌璋道:“时师弟天资超凡,非你我所能及,哪怕他有一些不对的地方,你也不该对他如此苛责,再者,以他的能力,说不定……”他看了楚玉辞一眼,压低声音道:“说不定有能力坐上那个位置,你又何必惹他不快。”

楚玉辞不傻,自然知道凌璋所说的‘那个位置’指的是什么,她心里很平静,若是时师弟能当上宗主,她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并无半分不满。

凌璋又叹了一口气,道:“师妹啊,你可长点心吧,这个位置本该……罢了,我不说了,但事已至此,时师弟已得宗主厚爱,你切莫傻乎乎地再去惹时师弟不快了,知道吗?”

他字字句句都在为楚玉辞着想,像极了善解人意的好师兄,但眼前的人却像木头一样,愣愣地看着他,让他一腔算计都成了怒气,偏偏又不能撒出来。

若无意外,宗主之位板上钉钉会由楚玉辞来坐,从前他虽隐隐有些嫉妒,甚至遗憾没能拜入无道尊者门下,可也不敢太过肖想这个位置,但现在不同了,时慕喻出现了,他便是那个变数,若能鹬蚌相争,说不定他便可以渔翁得利,深埋在他心底的种子也因时慕喻的出现不自觉地悄悄生了芽。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鹬蚌相争。

楚玉辞听得懂前半段,却不太听得懂后半段,她疑惑道:“凌师兄的意思是,我对时师弟不好吗?”

凌璋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楚师妹,我是希望你能多为自己打算。”

楚玉辞眨了眨眼,是啊,她有在为自己打算啊,她每日都在努力按师尊的要求做好仙云宗的大师姐。

她想了想,迟疑道:“那凌师兄认为,我该如何待时师弟比较合适?”她忍不住问:“我会不会太严厉了些?”

若放任不管,别人会认为她不称职,可若是太严厉,又会被旁人误以为苛责时师弟。

凌璋沉吟道:“楚师妹,你作为师姐,严厉一些也无可厚非,我知道你也是为时师弟着想,只是莫要太过,若是惹得时师弟不快,他去宗主面前随意说上几句,恐会惹得宗主同你生嫌隙……”

他处处暗示时慕喻会在背后给楚玉辞穿小鞋,看似提醒楚玉辞要多加小心,实际极尽离间之意。

但楚玉辞没有听出来。

她并不是傻,只是凌璋装得太好,两人一同长大,一同外出历练,无论发生什么事,凌璋总是站在她这边,事实上,凌璋此前也从未对楚玉辞起过异心。

楚玉辞听完凌璋的话,认真反思了一下,抬头道:“凌师兄,你说得对,时师弟性格腼腆温软,宗门上下待他极好,反而是我……”她自责道:“我担心他浪费一身天赋,故而严厉了些,是我之过。”

师弟聪慧,自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不该擅自插手,甚至违背他的意愿让他晨起练剑,她身在这个位置不得自由,难不成还要剥夺师弟的自由不成?实在是太过分了。

“凌师兄这番话令师妹幡然悔悟,师兄放心,我会去同时师弟道歉的。”

凌璋:“???”

她在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鸡同鸭讲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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