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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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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闻一行拔营后继续向前进发,又再走了一日,便到了两部的交界,丹鄂重节氏的人早得了消息,在大帐前的不远处设下了帐篷,于此迎候众人的到来。

大概是因为劫掠游牧的主要生活方式,魏人对战士十分推崇,崇尚勇猛而矫健的身手,强大而无畏的姿态,而妇女们受到天生身体条件的制约,多在后方提供着食物等的保障,也出于这个原因,在魏人内部多年来仍是男人们占据了主要的统治地位。

然而有趣的是,丹鄂重节氏却同其余诸部不大相同,埃斤虽仍然是男人,但理事的只有女人。

原来丹鄂重节氏虽也是魏人上三姓之一,历代的首领却多不堪重用,耽于酒色,懦弱无能。由于天生的血统和身份定论,即使其下也有人想要有所改变,却始终无济于事,部族内的势力也被逐渐瓦解瓜分。

到了这个时候,便要有精明能干的女人出来主事。

最开始时只是作为首领配偶的女人们作为中间的过渡转接,承续丈夫和子嗣之间的权利,等到子嗣成人,便把这个位子转交给他。

显而易见地,被女人们这样无微不至地照看着,这些孩子也大多失去了野心,不得不将权利仍旧交付给旁人,索性仍然是自己的血脉亲人,也不用担心大权旁落为外人操控,也就越发地肆无忌惮。

而尝到了权利美妙滋味的女人们,几乎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她们在循循善诱中将这些男人培养的胸无大志,以便自己继续掌控下去。从颉于伽思(胡语,国家的智囊或参谋)到折溃真(胡语,行政官),数十年时间里始终不曾改变。

到了上一任埃斤在位时,丹鄂重节氏的领地已经膨胀到足以和王姓比肩了,但是他太过于贪婪,却没有足够匹配的才能,最终被焯夏打败,砍下了首级传阅各部以作威慑。他的妻子阔阔发动了政变,在正式成为丹鄂重节部的首领之后,她选择向焯夏称臣,并将自己的幼女敬献给魏王,便是丹鄂重节大妃——诧额云珠。

有几匹马载着人过来了,踏着细碎的步子正向赵明闻等人靠近。为首的女人身材魁梧,皮肤微黑,透着微红。

然而她的眼睛却很亮,呈现出一种特殊的灰蓝色,阳光下看便像一泓泉水,或是阳光朗照数日后冬天里不曾被污染过的无云天际,慢慢润泽着,眼神很定,就显得刚毅而果断。

她的身后跟着几个年纪不大的少女,都穿着红衣,看上去很活泼,队尾则缀着一个男人,半佝偻着脊背,眼底青黑,神情萎靡,神态里带着一种令人厌恶的油腻和阴骘。

珍珠从帘子的缝隙里打量着阔阔,小声说道:“她好像一个男人。”

撷芳也望着阔阔,眼里带着一点欣赏和渴望,她说道:“可她是个女人,而她更像是她自己。”

阔阔赶到了赵明闻的车架前,大声呼唤着她:“梁朝来的小公主,梁朝来的小公主,请在这里暂时住下,我已为你安排好了美食和美酒,到这里来同我们一起用上一餐。”

车队驶入了营地,等到将这一众人都安排好了,赵明闻重新换了衣裳,整理好身上的首饰,便下了车。珍珠依旧跟在她的身边,撷芳则同阔阔一行抢先到了帐内。

珍珠掀开帘子让赵明闻进去,赵明闻站定,先打量了一下四周,比起王帐中的布置和气味,这里可要洁净不少,肉眼可见的事物多都布置地十分协调。

随行的属官已经陆续坐下了,为首的李之同见到赵明闻进来玩,赶忙起了身,余下的众人也纷纷起立,阔阔也迎了过来,握住她的手,把她往座上带。

赵明闻便唤她:“你好啊,尊敬的埃斤,感谢您今天的招待。”

阔阔大笑着让她坐下,笑声很爽朗而且毫无顾忌,李之同望着她们不由地皱起了眉。

“叫我阔阔就好,我的孩子们都是这么叫我的。”

尚不等赵明闻完全坐下来,阔阔便率先向她敬酒,赵明闻也倾了半杯,学她的样子一口抿了,辛辣灼烧,顺着喉咙一路下去,到了胃里便热热地发胀,她立时便红了脸,眼下也有些微烫。

赵明闻舔了舔嘴,说道:“这酒好烈啊,我到喝不了这个。”

阔阔喜欢她的豪爽,闻言也不恼,指了指坐在阔阔身边的小女孩道:“那么你只能同我的孙女一样,喝不会醉人的马奶酒了。”说罢便叫人拿酒囊上来。

她的身材丰腴健硕,鼓囊着肌肉,线条却很缓和,如山川大地一般厚重,有着一种澎湃而坚韧的生命力,是包容的,更是磅礴的美。

阔阔的身上很暖和,赵明闻贴着她坐着,便不断有热量从阔阔身上传来,帐子里又点着炉子,不一会两颊上便全红了,熏得发烫。赵明闻的手仍有些凉,便不由地把手捂在脸上好减些热度。

下手的众人也纷纷敬起酒来,一时觥筹交错,赵明闻半偏着头跟阔阔几人说话,一面冷眼打量着几人。

旁的到没什么,唯有李之同的举动格外突兀,竟是兀自去敬阔阔的儿子阿勒巴儿,便是先时缀在后头那个中年男人。

她不由皱眉,却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笑指着赵明彰向阔阔道:“那一个,便是我弟弟。”

阔阔“唔”了一声,却不作评价,而是转而指了指另一旁的一个男人,学着赵明闻道:“这一个,这是我丈夫。”

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紧接着改口道:“其中一个丈夫。”

赵明闻到没觉得什么,宫城里的肮脏事也不少,她也算是见惯了的。撷芳到有些惊诧,却没表现出来,垂着头坐在后头,没有说话。

赵明闻又仔细看了看那个男人,道:“他不好看,胡子也乱蓬蓬的。”

阔阔又指了一个,问道:“这个呢?”

赵明闻摇了摇头:“胖胖的,看上去年纪也大了。”

阔阔笑了,把赵明闻一下搂到自己怀里,她的手很有劲,勒得赵明闻胸口发疼。她朝赵明闻轻轻眨眼:“所以才只是丈夫啊。”

她拍了拍赵明闻的手,神情里带着一点调皮:“嘘,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你要做什么。”

赵明闻也就不再说什么,捧了杯子里的酒小口抿着,宴散之前便借着酒力不胜离开了。撷芳先打发了珍珠去要些水来,一面扶着赵明闻坐在塌上,尚不等她直起身,赵明闻便拽住了她的手。

撷芳不由一愣,再看时赵明闻哪里还有先前的迷蒙,却一副清明的样子。

赵明闻低声道:“叫人去查李之同,他那肯定出了问题。我知道白崇明还在,叫他去给阿翁报信,这事要往死里去查,要是李之同身上找不到,那就去往他身边人上使劲,往他在京中的亲眷上问,无论如何,总要给我个交代。”

撷芳有些迟疑:“那义安公主那里?”

赵明闻摇摇头:“先不要跟她说。”

她顿了顿,又道:“旁的人也别让知道,这事你亲自去办,别假手旁人,以免再生出事情来。”

撷芳应了,也不拖沓,当即便出去了,只留下赵明闻独自一人坐在帐中。她有些疲倦地捂住了眼睛,靠在床柱上,慢慢继续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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